流动的姿色

一家画报社要我拍杨家溪风光。阳春三月的一个周末，吃过午饭，背上相机和摄影模特小晴兴冲冲驱车到牙城龙亭。景区管理处小陈早就在那里等候我们。他，三十出头，十多年来踏遍杨家溪每一寸山水，是久负盛名的杨家溪景区开拓者。

三人一路说笑打趣，侃山侃水。走过秦汉古官道，观赏了宋代观音宫画梁雕檐，瞻仰了唐刺史林嵩纪念祠，拾级下山，来到龙亭瀑布脚下。瀑布在杨家溪上游，由文武两道构成，蔚为壮观。文瀑落差136米，是福建单级落差最高的瀑布之一，但见飞流旋舞直下，溅珠飞花，冷香袭人，有阴柔之美。武瀑为两级瀑布，落差135．5米，恰似空中舞练，风起云涌，声宏如扬鬃奔腾的群马，有阳刚之美。“这文武之瀑可谓恋人瀑啦，可谓是天设地造的长相厮守的恋人。”小晴突发奇想说，“他们就这样守望，互诉衷肠呢！”大家都会心的笑了。

我们正欲在龙亭村蓝兜乘竹排，发现这里的水出奇的蓝。小陈告诉我们，传说太姥娘娘待字闺中时，曾在此开张染布坊，溪边浣纱把溪水也给染成蓝色了，于是有了“蓝兜”的村名。只见小晴倚躺在一块溪石上，裸足扑打着溪水，甜甜的地笑望我们，要我给她拍个写真。竹排随波逐流，来到“日月潭”景点，我们四处寻望，急盼貌状如台湾“日月潭”的风光出现眼底。小陈笑笑说，“日月潭”指溪水的温度而言。这段溪水一边是热得像太阳一边冷得似月亮，这是溪底喷涌的温泉所至。我们恍然大悟。排工把排撑到日潭，让我们验证，果然如是。

竹排顺流而下，杨家溪向我们敞开透亮的胸襟。单那青山在碧镜般溪水中的倒影丰富的色彩与层次，足以让人陶醉。稍远与山相接的水面呈黛绿，鲜绿，黄绿。一阵微风吹拂，那绿色便荡漾开来，渐渐不断地融入一片白色的水光……时有白鹭掠过水面，那碧绿中便流下一条银练般的水痕。而那五色杜鹃、竹外桃花、新松绿樟在水中的倒影，更是让你叫绝。我们乘排漂流，饶着青山，傍着峡谷，峰回水转，劈山而下，时历一个半小时来到杨家溪村。相传北宋名将杨宗宝、穆桂英的儿女杨文广与杨金花曾率兵在此平定南蛮十八洞，并派杨家将士驻守此地而把这条溪叫做杨家溪。“呦，这里的水怎么是红色的？”我问小陈。“对。这里的水长年呈微红。据说，杨文广几经沙场，连续作战，连休憩时都战袍不离身，平定南蛮后，在溪边卸甲，发现袍甲竟嵌入肉中，卸了甲，血也染红了溪水。这就是卸甲潭了。”“真悲壮！”晴说，看那神情，似乎她进入了刀光剑影的那个年代。

沿途我拍下了不少镜头。有金龟戏鳖、文广断断船、观音坐莲，弥勒、金牛等岩石景致象形山峰。到杨家溪漂流的游客真多，打着各种旗号的旅游团的竹排前逐后追，成了我抓拍的热点。时值傍晚四时许，正是拍照的黄金时段。逆光中，那溪中绿洲三两牛儿悠闲情态自然成了我捕捉的焦点；拉长焦段把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浣衣女定格在取景框……忙的我不亦乐乎。“冲滩啦！”排工喊到。我回过神来，撑开两脚站稳，“咔咔咔”一阵竹排急擦滩中砾石发出的声响传来，听起来像松动骨节的声音，很是舒心。水花爬上竹排，用它的舌舔着我们的脚丫。“啪！”竹排进入平缓水面的刹那，溅起很高的水花，有几朵还酥酥的钻入我们怀里，一会儿就不见了。

漂流历时两个多小时，我们在下游的渡头村上岸。小陈带我们到古渡口，这里是溪海的水流交汇处，临水生长着数千株枫杨树，形成长达数千米的带状树林。汛期时节，溪中出现一种独特的奇观：往下流动的溪水和上涨的海水交会而两不相混，像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防线，溪的西边水浊呈黄色，东边水清呈绿色，泾渭分明。大自然书写的哲理让我感叹不已。

噢，杨家溪，你流动的姿色已在车窗外渐逝，然而你的纤纤玉手始终牵动我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