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本来面目

还我本来面目
              ——头发的自述
徐茹冰
最近主人心烦意乱，原因是最近我的同伴一批一批的陨落，竟使主人的头皮露出一块空地！
一向爱美的主人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去市里的“回春阁”大药房，找了一位全市知名的老中医，老中医给主人把了把脉，又仔细查看主人的舌头，眼皮，腰椎。确诊为“肾虚，压力大，睡眠不足”等导致的脱发，也叫“鬼剃头”！主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大夫：“大夫，赶紧给我调理一下吧！”年事已高却红光满面的老大夫，不愧是著名的老中医，大笔一挥开药方。旁边年轻的助理亦步亦趋，把每一个药方随时输入电脑。
开完药方，老大夫没有急于把药方递给主人。他沉吟半晌说：我这里还有三味珍贵的中药，此药奇缺，疗效显著。一般人我不会告诉她。主人忙不迭的说，只要能长出头发，再贵我也要。老大夫又说，这三味中药是不能报销的，也不能刷医保卡的，要现金。主人为了我也是不惜一切了，立马付了一千多元现金，从大夫手里接过三包珍贵的中药。又去取了几百块钱的中药。在回来的路上，我感动的不知说啥好了，只有默默的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再生头发，回报主人。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是在煎中药的气味中度过的，我使劲吸收中药的味道，接受中药味道的熏陶，说不定也对长头发有用呢！看着主人皱着眉头吞下中药，我恨不得把那些浑水般的药液全都吸收了。
主人照镜子越来越频繁，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关注有没有新生的头发。主人拿两面镜子前后左右照了又照，又戴上老花镜仔细查看，那片秃掉的地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一蹶不振，在主人的头顶耷拉着脑袋，想掩盖住那片明显的秃痕，可不管我怎样努力，风一吹，那块秃痕又出现在主人的头顶。主人沮丧的给老中医打电话，质问为什么没有药效？电话那头是老中医不慌不忙地回答：别着急嘛，药效还没有完全渗入到头皮里去。我倒是赞成老大夫的话，主人太心急了，凡事有个过程嘛！
主人待我不薄，一出生就让我乌黑发亮，茂盛的长在至高无上的头顶。用心呵护，按时给我洗澡，梳理。主人是爱发如命的女子。上小学，中学，大学的时候，都让我保持着原生态，有时候是披肩长发，有时候是长长的马尾垂在主人的后背，看到我的人都啧啧称赞。主人对我呵护有加，有时候给我套上一圈美丽的花环，有时候给我装饰一枚精致的发夹，让我看起来楚楚动人。我也努力生长得更黑更亮更直。
我以为会一直这样，幸福地陪伴着主人，茁壮成长。可是有一天，主人心血来潮，进了理发店，经店里的高级理发师一番打量和比划，主人决定把我们烫成卷发！我是满心的不乐意，可为了主人变美，也豁出去了，眼睁睁看着我的伙伴一绺一绺变成剪刀下的鬼！幸好我贴近主人的头皮，才幸免于剪下。接下来，要忍受药水的呛人味道和高温下的煎熬。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折腾，我终于面目全非，蓬蓬松松的罩在主人的脑袋上。我如释重负，哪知更可怕的还在后头，主人要给我改变本色！主人拿着一本画册，挑挑拣拣，要给我换一种最好看的颜色。难道黑色不好看吗？中国人不都是黑头发吗！
主人不顾我的抗议，自顾自的给我挑选了红色，又经过一番涂抹，烘烤加热，我渐渐被“赤化”，失去了本来的颜色。理发师很得意他的杰作，让我在镜子前照了又照，哇！这不是一只火鸡吗？难道火鸡的颜色是当时的流行色？
自从染成火鸡的模样，主人对我的折磨一发不可收拾，一年几次的染烫，拉直，再烫，再染。红色，黄色，棕色，各种颜料往我身上抹。我渐渐的失去了原有的亮色，变得苍白无力。
有一天，主人唱着小曲，照着镜子打量我的时候，突然停止了歌唱，瞪大眼睛瞅着镜子里的我。“我的妈呀，有一根白头发！”主人尖叫起来！主人迅速拔除了这根白头发，接下来的几天里，主人照镜子的时候，格外注意观察我，只要有一根白头发，就马上拔除。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话“白头发拔一根，长两根”，我的同伴变白的频率越来越多，主人更需要用不同颜色来掩盖它。年复一年，主人只有在理发师那里才得到自信，从理发店走出来的那一刻，我变得光鲜亮丽。
理发店里几进几出，我的伙伴们筋疲力尽，纷纷脱落。
随着主人的一声惊叫，那块秃掉的头皮再也遮挡不住………
主人到处求医问药，为我试用了许多偏方。涂抹大姜大蒜，刺激头皮。在此期间，主人没有心情去理发店打理头发，我也难得清净一段时间。
主人已经年近五十，剪去了一头长发。经过几次修剪，逐渐显露出我的本来面目，黑色中几许白发。
主人偶尔照镜子的时候，惊喜的发现，秃掉的地方已悄悄长出绒毛似的头发，不知道是“回春阁”的神药，还是民间偏方，亦或是减少了染烫。拿主人的话就是“长出来就好！长出来就好！”
我想，主人到了该还我本来面目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