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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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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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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阻归路

前天下午与孩子们挥别,我踏上了返程之旅。这些年,每逢春节,我都要在杭州至北大荒两地间奔波,杭州有年迈的母亲,北大荒有我的子孙。和子孙欢度完春节,必须返回杭州去陪伴母亲。

年轻时喜欢漂泊,在北大荒一漂就是四十年,上了年纪又习惯了奔波,两头都有我的亲人,也都是我的家。我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分辨哪个是去程,哪个是归程,好像都一样,无论朝哪一边走,都是回家。

祖国东北边陲虽然早就通了火车,但还没有动车组,更谈不上高铁了,营运的依旧是绿皮火车。我从富锦站上车,坐在老旧的绿皮车厢里,没有和谐号那样宽敞明亮的环境,但也会不由地产生一种怀旧的时尚感,恍惚忆起许多旧时光的印象。车速平缓而节奏感极强,时而“倥匆,倥匆”,时而又“哐当,哐当”,那声音好像不是车轮发出的,更像是两只铁脚奔跑的步伐,给人一种有力而接地气的踏实。

这段绿皮车厢的旅程只有4个小时,难得体验一回,所以并不着急。车厢里虽然杂乱而拥挤,但车窗外晴空万里,就让心静下来,随着车轮与铁轨的交响曲在白雪覆盖的原野上漫游一会儿。反正再过8个小时,佳木斯东郊机场飞往首都的航班将把我送往北京,然后转飞杭州。

说来也巧,我从杭州出发来北大荒时是除夕夜,在北京转机,大年初一下午到家。今天回程凑巧是月末,也在北京转机,翌日抵杭,正好是3月1日。所以,那天订好返程机票,在微信群里告知杭州诸友后,就有人说:“回去时一夜跨两年,回来时一夜跨两月,咋安排得那么巧。”

下午17时许,列车驶入佳木斯站,望望窗外,一片晚来天欲雪的灰暗。北大荒的冬天,有时也像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刚下车,雪花已迫不及待地迎面飞来,寒风兜头吹过,瞬间侵入骨髓。而此刻一条信息通知更如幽灵一般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因天气原因,预定航班取消,何时恢复待通知。”顿时,心里哇凉哇凉的。

挚友滑振亚已在出口处等候多时,溯雪寒风里,老远就认出他的身影。抵达饭店,另一挚友曲志强已提前把火锅菜肴安排妥当。老友见面分外亲热,推杯换盏中,心里还在暗暗纠结着,今天航班延误了,明天早晨就赶不上北京飞杭州的航班了,老妈那头该怎么解释呢。边吃饭边上网搜索,方知这场大雪来得非同小可,连东北三省的机场都关闭了,公路也封了,铁路搜不到余票。即使想返回富锦也回不去了。这下可好,被困在佳木斯了。

忐忑中,航空公司的通知来了,佳木斯飞往北京的航班调整至次日13时15分起飞。还好,行程延误15个小时,只是后续航班赶不上了。拿起手机一阵忙碌,改签后续航班。不料第二天上午,又接到通知,航班继续延误至16时起飞,于是又一阵忙碌,后续航班已不能改签,只好退票,再重新订票。

都说好事难成双,而坏消息总会接踵而至。让人沮丧的消息又来了,航班再次延至晚21时起飞,刚预定好北京的后续航班又赶不上了,只好再次办理改签。好在有互联网,这些手续都可在网上办理,否则,人都要疯掉了。

好不容易捱到18时许,被告知航班还要继续延误,何时能飞不得而知。晚上21时,航空公司正式通知,航班改在2日中午11时起飞,幸好不影响后续航班,心便稍安。长夜客旅,码字是打发时光的最好方法。大雪阻断了归路,但不会阻断这些天在家的温馨,团聚的幸福及对亲人的牵挂。

我来的时候是年初一,中午抵达佳木斯机场,儿子儿媳已在机场迎候。然后驱车135公里回到富锦市。踏进家门,满桌佳肴蒸腾着热气。孙女已长成一米七的个头了,像燕子一样飞上前来,一声“爷爷”,顿时心暖如春,疲惫尽消。

记得孙女小时候,从幼儿班回来或星期天,总缠着我领她去玩。富锦虽是小城市,但可供孩子玩的地方还是不少的,秋林公司门前就有木马可摇,孙女也很喜欢,塞进一个一元钢镚儿,便会响起音乐,木马前后摆动几分钟,孙女骑在上面,作策马奔驰状,那个乐啊。我便换一大把钢镚儿在旁伺候,等停摆了就续一个钢镚儿。有时候后面排队等候的孩子多了,就不能占持时间过长,一般续过5个钢镚儿,就把孙女抱下来,再到后面重新排队。孙女虽有些不快却也懂道理,排很长时间也有耐心,排到了再玩第二轮,乐此不疲。

有时候也去肯德基玩,点一些食品,我坐在那里看管,孙女便钻进店里专为儿童开辟的一小块乐园里去疯,疯够了玩累了才坐下来吃。有一天晚上,我独自在外散步,孙女眼尖,很远就发现了我,便挣脱父母的手向我奔来,我赶忙蹲下身去张开双臂,不料孙女扑过来的劲有点大,爷孙俩一起摔倒,就地打一个滚,我起来坐在人行道上,孙女坐在我怀里,扒着我的耳朵说悄悄话。路人绕开我们,投来羡慕的目光和笑容。

孙女稍大一点,便再也不屑这些“小儿科”玩法,喜欢上了蹦床、旱冰鞋、自行车。每到星期天,爷孙俩就打车去江滨玩蹦床,孙女特恋蹦床,上去就不肯下来,不蹦到华灯初上不肯回家,小孩子玩起来总不知道累。玩旱冰鞋和自行车的时候,我跑不动也跟不上,就轮到儿子挨累了,每次都把儿子累的汗流浃背,不过,累也快乐着。

一眨眼,孙女已经读高二了,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现在,再也无心玩耍,满脑子都是课程。这不,吃完饭又去上补习课了,过年也不照上不误。

晚上,女儿携女回家。女儿穿一件白色羽绒服,进门顾不上脱,就像一片云飘过来,父女的拥抱情深意切,外孙女也挤上来,三人相拥,就差冯巩那句口头禅“我想死你们了”没说出口,但互相都在心里念叨了好几遍。

外孙女腼腆文静,我们的交谈基本都是问答式,外孙女的回答相当简练,惜字如金。平时我码字的时候,她总会坐在对面桌上看书或写作业,不发出一点声音。偶尔,双方不约而同抬头,会意一笑。有时候,她会悄悄地走出去,剥一个橘子或削一碟水果,轻轻放在我面前。我有一种预感,外孙女长大后一定是位从事文字工作的女性,否则,我们之间哪来那么多的心灵相通。

别看现在外孙女害羞的样子,小时候可是口若悬河,那小嘴儿甜的人见人夸,冷不丁还会蹦出一两句大人话,把奶奶、姥姥稀罕得心直痒痒。那年才三岁,有一天我领她上街去购物,临走时觉得头发有点乱,欲找顶帽子遮丑。不料小家伙立马来了一句:“你头发够好看的了,还带什么帽子啊!”那句式有点像赵本山的《卖拐》,没等我笑出声来,小家伙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想你吗?就因为你的头发太好看了。”稚嫩的声音略带点吐词不清,我差点儿笑岔气,才多大的孩子呀,就知道忽悠他姥爷了。

外孙女从小就喜欢绘画,常在纸上涂鸦。有一天忽然对洁白的墙产生了兴趣,便偷偷地在墙角画。被我发现了就问她:“你画的是什么?”小家伙用小手指着画面告诉我,这是房子,这是树,这是云,这是飞翔的小鸟。经小家伙这么一点拨,看着还真有点像,就想鼓励她,说:“舍出这一面墙随你画,等把这面墙都画满了,画技也能练就有个半拉架。”我这一鼓励,孙女也马上参与进来,几天功夫,姐妹俩就把一面墙涂鸦得不忍卒睹。

现在,她们都长大了,像一双娇嫩滴翠的姐妹花,看见了怎能不温馨心醉。

我爱她们,但不想干预她们的成长,也不苛求她们一定要学习很好,或很优秀。快乐成长,长大了明事理,有担当,比什么都重要。我能给予她们的只是我的爱,不是我的希望和要求。我感觉从我们交流的目光里,她们也一定懂我的意思。

天已蒙蒙亮了,雪也停了,天气预报说今天将是一个好天,如是,飞机将载我上蓝天,雪洗过的长空一定是湛蓝湛蓝的。深海般苍穹的那一边,母亲望眼欲穿在等待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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