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石头记》

久闻有世间奇书《石头记》，特意进城想买一本，或者去图书馆看看。我来到久负盛名的潇湘书城，找到古籍柜，在,图书架上反反复复寻找，结果我失望了。我向柜台服务小姐询问，服务小姐笑着反问：“先生问的是《石头记》？《石头记》就是《红楼梦》吧？”我说：“《石头记》就是《石头记》，《红楼梦》就是《红楼梦》，它们是不同的两本书。”服务小姐说：“那就抱歉了，《石头记》真的没有，我们书城从来没有卖过。”于是我扫兴走出书城。“去图书馆看看怎么样呢？”我想。于是我向着潇湘图书馆走去。经过一番寻找，询问，我又一次失望。我走出图书馆，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忽然一个声音吸引了我：“买书！买书！天下奇书！买书！买书！世间绝版书！”我略觉惊讶，便循声走去。卖书人乃一老者，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仙道打扮，言语不俗。我上前打躬作揖：

“敢问老先生所卖何书？”老先生伸出食指，作了一个怪异的表情，然后指向身前案桌：“自己看！”说罢，伸手揭开案桌上的一块黑布，下面是一块红绸子，红绸子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篆体文字。我上前低头细看，难认！但我还是慢慢地、吃力地念出了下面的一篇奇文：

“招买启事：卖书人甄进吾，乃明末清初飘飘道人俗家弟子甄士隐一十六世孙。今有家藏奇书《石头记》，欲寻一识者以重金购之，然后觅一出版巨商，刊行天下，为吾煌煌中华文化再添瑰宝，福莫大焉！幸莫大焉！

或曰，《石头记》乃今之《红楼梦》也。非也。近数百年来，有关《石头记》与《红楼梦》争议颇多，至今未得定论，皆因不得其详也。更有一班文士曰‘红学家’者，咬文嚼字，苦苦索隐。然搜索枯肠，终无一得。今吾以《石头记》原本示诸世人，以正世之讹传也。

吾家传之《石头记》，原系何人所作，已无可考矣。明末清初，吾先祖师飘飘道人将此书藏于大荒山无稽涯石洞之中，时人皆不知焉。后吾先祖甄士隐偶发兴致，偕文友曹雪芹先生同往先祖师飘飘道人处一游。适逢飘飘道人闲来无事，正将《石头记》细细品味。忽闻弟子偕友而来，便以奇书示之二人。二人始得见《石头记》焉。时曹雪芹乃世之名儒，久闻有上古奇书曰《石头记》者，皆属传闻，不得见焉。今忽得《石头记》一观，竟一时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喜不自持焉。飘飘道人见状，甚喜，以为奇书遇识者矣，便欲以书赠之。次日，二人拜别。临行，飘飘道人手捧《石头记》，珍重嘱曰；‘雪芹！听吾嘱汝！此《石头记》乃上古奇书，先是，太上老君珍藏于玉虚宫灵虚殿藏经阁，后东汉张天师将此书带下凡间，藏于青城山烟霞洞。历经千年，几世几代。后不知何年何月，此书为陈抟老祖所得。陈抟老祖心性懒散，不喜读书，便把此书带到此处，交于仕隐先祖师，代为保管，至今已百余年矣。雪芹，吾观汝颇具天赋，今将此书送于汝，带向那世俗人间，将书中原述之真事隐去，借当今世俗之假语村言，铺之以花柳繁华之景，陈之以温柔富贵之欢，颂之以雅男靓女之才情，润之以痴男怨女之风流韵事，则此书必大兴于后世矣！勉之！勉之！’自此，《石头记》为曹雪芹先生所得。后经曹雪芹先生十年苦功，增删润色，遂成巨篇，乃易名为《红楼梦》也。

来历既明，可知《石头记》非《红楼梦》也。各位看官，千金易得，奇书难求。望有识之士，书林异人，幸勿吝惜。以百万之资，购万古奇书，实乃智者之慨举，亦为今之美事也，幸勿辞！”

奇文看罢，疑窦顿生。如雾里看花，似幻似真。老先生又捧出一包裹，打开所包青布，原是一摞书卷。余正讶异，老者又言：“觑！此《石头记》原版耳！此书初为手抄本，后陈抟老祖于京都得遇异人，善印刷术，故将《石头记》予以刊印。今之家传《石头记》，乃吾先祖师陈抟老祖时所刊印之原版耳，君宁不欲得一观乎？”语毕，将书卷置于案桌之上，微露讪笑。

我不由上前，随手翻开书卷第一页，只见上面全是奇异的象形文字。还好，十年前我在怀城图书馆看了一本郭沫若先生的《甲骨文研究》，至今还能认得一些上古象形文字。于是我慢慢的念出下面一段文字：

[石哣记]龠渎忉胤.钧戬.[石哣记]止石哣耶.缘螅熙仿毋暅山毋薧崖址菀石.力靳芡菀年.几噬几颉.湔嘚砼棂.濉脦人荇.糨之鸫嵊矧州止醢崖硼赉氘.脦钰亦人丶砉.笺弑文吱.骺薰佾人蹁尤九碡.尤坜皛砜.濉胤踞圉堋赉暹氘.糨蓱嵊龠坜束止佾汶.萘埕一竡珥什锩.髭覭琪詺龠[石哣记].靳贳氚阌止崎书[石哣记]褶.氖鹚书椰　……

（念来颇为费力。现借助《说文解字》、《正字通》、《康熙字典》等字书，为君翻译如下：）

《石头记》阅读导引.君鉴：《石头记》之“石头”也，原系西方无亘山毋考崖之顽石，历经千万年，几世几劫，渐得通灵，遂得人形。降至东胜神州之海崖蓬莱岛，得遇异人点化，渐识文字。后循异人遍游九州，游历颇丰。乃隐居于蓬莱仙岛，将平生阅历述之以文，乃成一百二十卷，自命其名曰《石头记》。今世传闻之奇书《石头记》者，乃此书也。……

“奇书！奇书！”余连连摇头赞叹。“敢问老先生，此书卖价几何？”老先生叉开五指，一字一顿：“五—百—万—”吾吓得半死，脸露赧色，忙打躬作揖：“惭愧！惭愧！想我一教书先生，收入微薄，手头并无积蓄，何来如此巨资买天下奇书耶？今弟鲁莽，冒渎万金之奇书，深望老先生海涵，恕罪！恕罪！”

老先生宽厚一笑：“吾观汝乃好古之人，吾有一手抄小册，乃《石头记》概要耳，今送与汝，细细观摩，亦可得《石头记》之大略也，愿君珍惜之！”语毕，将手抄小册递与吾，吾欣然接纳在手，再四称谢不已，与老先生依依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