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菜花

疫情缓解，春色诱人。周末的一个下午携妻子到舜耕山下踏青，那种“复得返自然”的感觉，真好！

自然，是神奇的丹青，在大地无序的条块分割间点染着和谐的春色。温暖的阳光下，一派苏醒的田园风光，有清浅的池水、新裁的绿柳，有青青的麦地、金黄的菜花，还有伴轻风徐来的豆花香。这生机盎然的景色，好像在一首古诗中出现过。想起来了，清代诗人王文治在《安宁道中即事》里写道：“夜来春雨润垂杨，春水新生不满塘。日暮平原风过处，菜花香杂豆花香。”

好一个“菜花香杂豆花香”，这孟春时节油菜花是当然的花海霸主。蓝天下，暖阳里，油菜花一带带、一片片，或疯狂地铺盖在万倾原野，或轻盈地缠绕在蜿动的山腰，或乖巧地匍匐在湿润的溪岸池沿。

看啊，圩子后面的池塘里，就倒映着灰色的树影、蓝色的天空和金黄的油菜花，菜花在波光里越发明艳。嬉春的鱼儿时不时在水面搅起一个又一个漩涡，菜花的金黄随着波浪向四面荡漾开去，仿佛要将这池塘魔变成金色的瑶池。

池中的波光已经散去，岸上的菜花还在风中招摇。“啊，好香呀！看，还有蝴蝶呢！”妻子很惊喜。我应道：“在哪儿？这不正是‘留连戏蝶时时舞’的季节吗！”转身望去，果然有两只小小的黄蝶往花丛中遁去。呀，这不正是“花间蝶也飞来，又趁暖风双去”的现实版吗？不管是闻香来，还是蝶来香，有了穿花的蛱蝶，这春天不是更有生机吗？逆光看去，时近申时的菜花，更加灿烂了，参差错落的总状花序在春风的扰动下活像一簇簇金色的火焰，窜动着，燃烧着。我想，如果是辰时赏花，薄雾氤氲中，花瓣里含着晨露，绿叶上晃动着露珠，那又该是怎样的景象呢？

油菜花少有细品的，我这回真的细细观赏了油菜花的花朵，她有四片花瓣，呈十字形整齐地团结在花蕊周围。花瓣是粉嫩的金黄色，在强光下略显透明，上面还微雕着细细的纹路，十分精致。凑近花枝，再细细地嗅一嗅她的香味，是明明白白的清香，但还是微微有一点点热辣！据我观察，油菜花好像是一边开花一边向上生长的，她努力地将花开在更高的空中，将花香散发得更远，这样好招蜂惹蝶呀！油菜花的花期是很长的，花枝上小小的花朵一层一层由下向上渐次绽放。花枝顶端还开着花呢，枝干上就结满了由大到小的嫩绿的籽荚。畅想一下，收获季节菜籽饱满，鲜榨的菜籽油明亮清香，营养丰富，那也正是自然给人类的美好馈赠。

其实，油菜给人类的馈赠不止这些，它还有很好的药用价值。油菜花蜜就是一种天然的保健食品，它是勤劳的小精灵——蜜蜂的杰作。经现代医学证明油菜花蜜具有营养心肌、保护肝脏、润肠胃、降血压、防止血管硬化的功效。据医学著作记载，油菜古称芸薹，主治赤火丹毒。这里有一个故事，说是古代苏州的吴江有个叫芸香的姑娘，既聪明又美丽。不幸的是她突然得了皮肤病，身上遍布疖疮，久治不愈。一天夜里，她梦见了金灿灿的芸薹花，花香袭人。梦醒之后，她想莫不是神仙提醒我这花可以治愈我的病？于是让家人到菜地里摘取带有芸薹花蕾的嫩苗，洗净后炒食。果然，菜品味道鲜美，清香可口。久食之后，姑娘皮肤上的疮疖也逐渐缓解。于是，她坚持炒食芸薹，在没有鲜芸薹的季节，就食用晒干的芸薹。数月后，姑娘全身皮肤光洁如新，比以前更漂亮了。这，大概就是“药食同源”的神奇之处吧！

本来，油菜花是不足为奇的，只是今春流行“云赏花”，才把我这个从小看惯了油菜花的大山之子诳到了这田间地头。在网络上看到，从每年的一月开始油菜花就从南向北随着纬度的变化而次第开放，当然海拔高低也影响花期。云南罗平、江西婺源、湖北荆州、陕西汉中、浙江吴兴、青海门源等地都是观赏油菜花的绝佳去处。花开时节，到处是成千上万亩的油菜花，到处涌动着金黄的花海。不信吧，有诗为证：“清风吹拂金波涌，飘溢醉人浓郁香。” 这花海以灵动美艳的色彩吸引着人们的眼眸，这花海以团结向上的生长鼓舞着前行的旅人，这花海以波澜壮阔的气势征服着万物之灵！

站在舜帝耕作过的沃土，浮想无数辽阔如画的油菜花海，顿时领略到了数千年农耕文明的不朽光芒，更感受到了她那穿越时空的强大力量。

（2020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