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调到县城的国营商场任经理。过了一年的安稳日子!
1996年又被调往原阳县陡门乡这“把边地儿”。
我去问安民主任,他笑着说:你能喝,比较适应那边儿的环境。这算什么理由!
陡门乡与我之前工作的郭庄乡相邻,与封丘县的荆隆宫搭界儿,溜达着一会儿就看到了黄河。这是个四万人的乡镇,在二十世纪末,郭庄乡并入后,现在应该是六、七万人的大乡镇了。这地方,也是个酒窝子!
乡供销社与乡政府相邻。我刚到时,哲峰兄屈居此地任乡长。老兄是学人的翘楚,八十年代初考入北京大学。任哲学系的学生会主席。其才华与性格一样鲜明!杠筋。
哲峰兄在任乡长期间,就轻松考过了律师资格。此后,我从事律师工作也是受其影响! 向他报到,见面他就说:供销社是个没落的行业,你该去考律师资格!现在想一想,他的确是高屋建瓴!
供销社院子很大,除了柏油路面,其他地方长满了茖粑皮。清晨院子草皮地上就仨仨俩俩的躺着人。我满是狐疑!
初春的阳光下,茖粑皮草尖上还有露水,老人裹着棉大衣躺在这里干什么!
问了烟糖酒门市部的负责人才知道,这地方有集。烟糖酒门市部一开门就有老人等在门口。手拿一肉盒或菜角儿,不用问来这儿就是打酒。
为了满足大多数人们的需求,门市部会进些散酒。这酒是粮食酒,没有花里胡哨的包装。酒厂用塑料桶运过来,倒进门市部的大泵里,用棉布制作的泵盖儿封口,架子挂专用的酒提子,旁边放黑瓦瓯。酒提子有一两、二两、五两和一斤的。营业员与这些老人都已熟透,会直接问二两还是四两?就直接打酒到黑瓦瓯里,老人一手拿肉盒,一手端瓯,靠着柜台,边吃边喝。喝完后交回黑瓦瓯,悠逛着回家或拐进大院,躺在草地上,睡上一觉,很享受的样子!我心里想,这,才是真的爱酒人!
一村支书儿子结婚,我与哲峰兄都去随礼。
我们都被让到了主桌儿陪客。酒菜早已上桌,女方客人坐下就开喝。刚开始,是我们劝客喝酒,后来客人开始主动劝我们喝,这时哲峰兄借故离开。
我不能被动喝酒呀,来回互让就必然喝多。看看已坐了几个小时,刚想走,一六十多岁的老人端着碗来敬酒,盛情之极。实在喝不下了,就磨了很久的牙。老人突然跪倒在地,把酒碗举过头顶!这阵仗我平生未遇过,再拒就苍白无力!
司机说我喝了老人敬的三碗酒,出村就吐的一塌糊涂!
在这地方待久了,才知道规矩儿。
这里结婚。天不亮就得去迎娶,中午十点前就要拜天地。之后就是喝酒,用当地话说会喝到“掌灯”。如果送嫁客被喝倒几个或被拉走几个,回去娘家人在村里会特有面子。村民会说,这闺女嫁的人家,中!如果送嫁客紧早从宴席起了摊儿,没有喝翻人,村民则会对这闺女的婚姻产生怀疑,说诺妞寻的婆家呀,不咋的!
这里地瘠民贫,人却厚道。位于两县交界,人们极喜交朋友,酒就成了交际的重要媒介。
在这里,你正在张三家喝酒,会突然进来个人,掂瓶酒往酒桌儿上一杵,坐下来便开始敬你酒。你千万不要惊诧,他不是张三邀来的,也不是来闹事的,他是听着猜枚声音进来的。串摊儿添瓶酒是对客人抬爱,也是对张三的尊重。之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进来,都拎瓶酒!
这.也是黄河滩的规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