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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体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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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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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工轶事

“幸福渠”,是在黄河滩涂上开挖的一条灌河;“河头”从河南省武陟县东南部小刘(溜)村的西南方向的黄河腰处挖河建闸。黄河水由此引流,一路向东,横穿原阳县滩内的七个乡镇,东流进入封丘县,幸福渠在原阳县境内62公里,把飞沙不毛的盐碱地,孕育出了稻花飘香的“中国第一米”,幸福渠的确给我们滩区的人民带来了幸福。

在我小时候,滩儿里的村庄,还是沙丘绵延;庄稼就长在沙谷堆周围,没有通晌的地块。因了黄河水的浇灌,黄河滩的土地才有了层层“五花土”。但由于黄河独有的大量含沙,用幸福渠的黄河水灌溉一年,就要清淤一次。

全县各乡镇大队每到秋冬两季,就是一作活:“挖河”。

“挖河”既挖灌渠、也挖排河;灌区就是幸福渠;排河有天然渠、文岩渠;但活什最大的还是幸福渠。

全县各公社大队;“挖河”既分片包干又要团结协作。县里冬修水利的动员大会一开,霎时,标语、横幅、旗帜,马车、牛车、驴车、架子车,便人喊马嘶,寂静的河畔就登时热闹起来。陌生而又熟悉的人们,有急匆匆上工的,有盘伙砌灶的,荒凉的河道,开始生机盎然。

参与挖河的民工,称“河工”。“河工”就是本县的农民,没有什么待遇,县里顶多给挖河期间的口粮,俗称“以工代赈”。

我们家就住过梁寨乡的“河工”。而我们队的“河工”,到则桥北乡(原葛庄乡)的盐店庄驻扎,到武陟县境内的“幸福渠”渠首,开挖黄河和“幸福渠”的连接处,俗称“挑河头”。

挖河的那些年,粮食紧张。大多人家里的存量不多,便踊跃当河工,既可以给家庭省下些口粮,又可以填饱肚子。

记得,表哥是原葛庄乡的乡长。在“幸福渠”里的瓜皮水已经冰冻的寒冬,开完现场动员大会,挽起裤腿儿,赤脚抓把铁锹就下了河,河工们也没有人再“一怵一弩”的望河兴叹了。挖河既要力气,也要技巧。一铁锹下去连水带泥,要抛的高甩的远;这泥要甩到河坡的二层沿上,站在半坡的人再甩到河堤上,或在二层沿打斜坡,装架子车上,有人拉到河堤的外坡。这活什,说说简单,真干起来,不是壮劳力是很难做到的。

酷寒的隆冬,河工在下到河里,没几分钟,身上头上,就变成了蒸笼,开始冒白气,有的就开始脱棉衣,到最后剩下秋裤秋衣,还出汗。

表哥在当乡长期间,深得群众爱戴。因为他老是苦累活儿,抢先下手干;老百姓都是同情达理的,在该乡的坊间,至今提起表哥:“没有谁不翘大拇哥”!

建成的第七生产队的,这哥儿,大高个粗胳臂粗腿,力大劲猛,是七队的第一勇将。站在河床,操把铁锹,一锹泥土,能一把摔倒河堤上。七队几十人,没有人不佩服的。

建成干活利落出力大,当然吃的也多。七队蒸肉包子。粉条、白菜、肉,一出笼,热气腾腾的;建成一气儿就吃八个。

我们是八队,伙房灶台盘的地方和七队不远。我们队包肉饺子,十印大锅里的,卜扥卜扥冒着热气,大锅排大锅排的饺子,被下进去,蒸汽中都弥漫着饺子的香气。建成到我们队串门儿,看到出锅的饺子,直流嘴水,就还是觉得没吃饱;我们队的伙师书文叔,就给他盛了一盆儿饺子,建成没咂摸味儿,就下了肚;书文叔再盛,建成再吃,如此吃到第四盆儿,建成是站也站不起来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试探着想躺一下也不能,才知道,这次是真的吃撑了。

还好,大队卫生室的赤脚医生体绪哥随队出工,赶紧把他找来,就开了些助消化的“食母生、山楂丸”,建成看见又要吃东西,就哇的一声,大口大口的吐起来。唉,他这一吐,大伙才看到,这吐出来的饺子有囫囵个的、有大半个的,敢情这货吃饺子就没有嚼呀。这之后,建成吃饺子“囫囵吞儿”,这话把算是留下了。

“幸福渠”的北大堤,是一条路,取名“幸福路”;大概是九十年底末,“幸福路”修柏油路,把路修成了“豆腐渣”工程。由此,县里的一个领导,跳井自杀了。

近些年来,专业的挖掘机、装载机替代了河工;幸福渠,不再有人山人海的大会战。

前段时间回老家,看到幸福渠已失去了水利命脉的意义,现在宽阔的“幸福路”,已建成生态廊道,在不远的将来,这里将变成黄河湿地,郑州的后花园。

建成贪吃的年代,一去不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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