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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体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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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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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水红

大河长歌系列散文三

又见水红

邢体兴

红蓼,我们黄河边的人叫它水红。

红蓼,是学名。红蓼也就是水红,刚长出来时叫水红芽(yao)儿。它还有个大气威武的名子,游龙。《诗经.郑风》有:“山有乔松,隰有游龙”。隰,指湿地;游龙,说的就是红蓼。红蓼是近水植物,野生的红蓼顶门的花穗有半尺长,可谓高大美丽。

红蓼也即水红芽,之于我这样经历过饿肚子年代的黄河滩人;对它,大多有特殊情感。

水红芽儿,在黄河滩涂发芽窜出土面时,一柄两叶,密密麻麻。人们看着他生长,盼着它生长,待它长出半拃高,我们这些孩子就会㧟着篮子,撅水红芽儿。在松软的沙滩很容易将水红连根撅起,我们还要将根再薅下来。能最后扔篮儿里的,都是水红芽儿鲜嫩的茎叶。

在水红芽生发的季节。河滩人家的餐桌上,水红芽儿都是当家主食。炒着吃的、蒸着吃的、凉拌着吃的,不一而足。而我最喜欢的,还是水红芽儿蒸菜。娘将我撅回家的水红芽儿用清水洗净,拌上粉,摊在篦子蒸。十几分钟时间搬下笼屉,摊在案板上晾凉,拌上蒜汁辣椒油,筋道爽滑鲜嫩咸辣。我大快朵颐,直至肚皮滚圆。

水红芽生长极快,数天就窜发半尺高。当水红长枝梗变硬,就不再是水红芽儿,也不再鲜嫩可口了。这个季,吃水红芽的时节已经过去;再吃,就要等到来年!

红蓼,植株高大粗壮,可长一人高。因根茎中有少量淀粉,饿急了的人们会把它整棵割回家,或剁或磨,粉碎后泡在水里搅拌,待淀粉沉积,挖出粉来拌野菜蒸着吃,味道虽不鲜美,自可溅饥扛饿。听娘说,60年前后,开春没等榆树长出榆钱儿,树皮就已经被剥光。饥饿难耐的乡亲们,如果能吃上水红淀粉,就绝不会吃观音土。这说明,当时水红淀粉肯定是没有或被吃光了。每每说到此,娘都眼角湿润。娘说那些年,村里有饿死人的事儿。

老家的黄河滩,在施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后,黄河滩的水红已成罕见植物。乡亲们稀罕土地。把滩涂、沙岗、苇坑、河沿,都锄耙的干干净净,种上了农作物。水红,几近绝迹。

前段时间回老家,回城时绕道穿滩公路。还是没忍住,打一把方向驶向黄河。在黄河的嫩滩,我又看到了水红的绽放,还是那样朴素端庄,还是那样的热烈奔放,红穗在河风中摇曳,艳丽多姿。

老家的乡村,再也不是五十年前的穷困模样。三十年前,我家一拉溜盖十间大平层,算是村子里最漂亮的房子了。现在,我家的平房,被一排排三层两层的漂亮大别墅掩映期间,大有自惭形秽之感。

横平竖直的柏油或水泥路,把村庄划分成了网格,错落有致,犹如画卷。

池塘不见了、苇坑不见了、蒲坑不见了,当然也就没有了红蓼的生长环境。再见红蓼,孩子们看到的是美;我看它,更多的还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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