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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体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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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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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灯如豆

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夜幕被此起彼伏的烟花撕扯的七零八落。没有任何意识的走上街头,也无意欣赏流光溢彩的街道、店铺、高楼。一个人,就一个人这么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的一侧,一任不肯安分的夜与一团团火花共舞。

还是记忆一盏灯,特别是欢庆热闹的时刻。这微弱的亮光会沉淀下来,在脑海越积越厚。如晃动脑袋,这光会左边右边的端详你。

那点儿亮,来自是昏黄的灯头,亮黄上拖一缕轻烟。娘收拾利落家务,披衣盘腿做在床头纳鞋底儿,左手持鞋底,右手窝握针锥,两指捏针。针锥锥过鞋底,右手扎进带线的大针,左手勒一下线绳,翻过来再锥回去。一拉一锥,娘的头发,就无限亲近这盏灯。

少年的孩子,总嫌夜太长,成群结队的在街上厮打嬉闹奔跑。这时光,总像是批发来的,廉价且用之不竭。无论回家多晚,都有一盏灯在等你。

这灯,是油灯,烧洋油(其实就是煤油)。家里人多,无奈灯有限,一所房里只能有一盏。我看有文章写,点灯用菜籽油,棉籽油,豆油,这在我们老家是奢望。那时的农村,不但是自给自足,油料作物如黄豆、油菜籽、棉花籽都是由队里统一交公粮,剩下些许油料作物,队里榨油后,饼喂牲口,按人头分油,一个家庭一年也就一斤两斤的食用油。

娘说,我大娘过日子会盘算,做菜从不油炒,而是水炖菜,在菜熟后用筷子在油瓶里蘸一下,抿到菜里,这菜就会飘点油花儿。食用油如此的珍贵,乡亲们宁肯搭黑儿,也不可能用食用油作灯油。

父亲在供销社工作,按说点灯用点煤油,应该不是啥困难。但父亲不肯营私,仍让我们凭票打油。

我上晚自习,是自制的煤油灯。因为煤油要凭票购买,家里煤油不够用,我上学的油灯,就只能装柴油。一个有铁盖儿的药瓶,在铁盖上钻个眼儿,用薄铁皮卷一小桶儿,引进棉线,装入油,就是学习必备的工具。5、60个半桩孩子一个教室,各点一盏灯。课间休息,月光下,我抪拉一下韩双意的脸,他脸上就有5条指头印,我们相互抪拉脸,每个人脸上都是花的,鼻孔是黑的、吐的痰是黑的。

上初中、高中时,开始有电灯。但电极不正常;晚自习还是离不开这煤油灯。即使有电,到熄灯的时间,自己也放不下手中的《红岩》或《林海雪原》。那,就只有偷偷点油灯。学校的寝室,没有床,都是用砖支架起的木板。寒冬中,我们会从队里抱些稻草铺在铺板上。床头的窗台高低不平,煤油会顺瓶嘴儿,浸透几根稻草。这煤油在灯芯上会结成硬头。有时硬头会崩出火花来,落在稻草上就着了。自此,寝室拒绝带油灯。

高中同学,男生大都喉结突出,嗓音粗壮,个子猛蹿,俨然大人。女生也褪去青涩沾染红晕,衣服都好像做小了似的,前鼓后翘。跑早操,女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我是年龄小,还是没有发育的青瓜蛋。对男女之事,啥都不懂。没电的晚上,上夜自习,几个男同学就扑灭了教室的油灯。不知得手与否,反正第二天,学校大集,点名批评了这几个同学。我还在日记中替这几个货,打抱不平。

上班后,在一小镇工作,电也不经常,时不时还要点油灯。单位的油灯,是玻璃的油灯底墩拧薄铁灯台,上掐玻璃灯罩的那种。也有马灯,是中间掐玻璃灯罩,可以掂着走。也有汽灯,也是烧煤油,只是需要打气儿,让灯芯鼓起来,把油雾化罢了,这汽灯还是比马灯亮,但与电灯没法儿比。

当下,我居住的小县城一年也难得停两次电。说灯,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跟孩子们唠这些,他们根本没有灯的概念。但我还时时记起那灯的模样,清晰如昨。

近几年,有案件在外地,就不断的在天上飞来飞去。我在飞机上,始终难以酣然入睡,就坚决的买靠悬窗的位置。在熟悉的航线上,你可以确认一个又一个熟知的城市,它们都灯火辉煌。甚至你可以确认这个城市的每一块区域,然后默想这个城市的那一条街道,你记得住在这个街道上的那个人!

今天,是2024年的正月初八,小城的烟花依然灿烂。我走在这熟悉的街道,却没有发现这街道是如此的靓丽。

突然想起一句话“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在日新月异的今天,回忆一灯如豆的一路走来,才发现我们这波人,真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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