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落叶

一夜的秋风霜寒。 早晨上班，几片树叶打在我的脸上，低头看着满地上的落叶， 我的思绪回到了童年时扫树叶供家里烧火做饭及冬天取暖的情景。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家人口多，老的老小的小，无劳动力，生产队工值又很低，历年透支，仅靠父亲微薄的二十几元工资收入，养活全家十几口人。那时虽有

自留地但不懂得像现在这样科学种田，加上农作物品种低劣，产量不高收成不好，不仅粮食不够吃，连烧火做饭的柴火都成问题。那时生产队的农作物秸秆分到农户

很少，大都用在集体喂猪、养牛、烧火温食。每季度每人十五斤的计划烟煤也没有钱买，因此主要燃料就是庄稼的秸秆和其它杂草。那年头也不知怎么搞的，不但粮食产量低，庄稼的秸秆也少得出奇。地里的野草被割光，草根也被耙光，就连玉米秸根、麦茬也不能当作肥料还田使用，社员做饭烧了上顿无下顿，自然村里人的眼光都停在秋天的落叶上了。

初进校门我刚好八岁，然而扫树叶已有两个秋季了。扫树叶使我增长了不少新知识，这些知识在学校里是学不到的。初秋时节，多数树木还披着绿装，岸边深树上大小知了拼命的呐喊着，以求得到这爱的瞬间。但高大挺拔的杨树和宽大厚实的梧桐的叶子就开始发黄凋落了,俗称：“早叶仙落”，此时秋收秋种即将开始，树叶无人拾扫，给我们这些小孩子提供了许多方便。我们每天在上学的路上，用特制的铁丝钎子，边走边戳穿落在路上的大叶子一天能穿四五串约十斤左右，足够几顿饭烧火用的。到了中秋季节后，秋收工作基本结束秋种开始。河岸上树木层中的各种花香已随着秋的到来逐渐而飘逝，取而代之成熟的果香味扑面而来。枝头上几只命长蝉的鸣声好像一夜间戛然而止！那黄色的叶子由红变黄缓缓地飘落下来，仿佛在招呼扫叶者。转眼已是深秋，素以柔韧著称的柳树也抵挡不住那秋寒对它的无情侵袭而"垂头丧气” 地落叶归根了。

几场秋雨和苦霜万木萧条。岸堤、路旁、沟边遍地都是落叶，远远望去大地就像覆盖一层厚厚的黄色地毯。

星期天是我大显身手的日子。农村的孩子起得早，天刚蒙蒙亮，我就扛着扫帚挎着篮子到树底扫落叶。开始扫落叶没有经验，一个时辰扫下来，双手拿着笨重的扫帚累得满头大汗， 尽管手心被磨破了皮，甚至出血，还是没有人家扫得多。后来我发现了一个秘诀，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先从四边扫成一

个大落叶圈，形成独特的落叶地盘，他人不得入内，留着自己再慢慢打扫。扫着扫着，就成一堆一堆的了，大的像山头，小的像坟头。当太阳升高时,将堆在一起叶子扒开晾晒，下午再运回家里。有时刚扫过树下很干净，一阵风吹来，树叶又落满一地。我受到风力的启发，直接爬到树上 摇晃枝干，由于树枝相互作用，哗哗的叶子直往下掉，直至这棵树的叶子全部落光，我再利用树与树之间的枝条的弹跳力跳到另 一棵树上再晃。其它小伙伴也学着我的样子，纷纷上树摇晃起来。不多时，一棵棵大树就都光秃秃的了。有时会有意外的收获即：鸟巢。把残留的鸟窝拽下来，大家高兴地连蹦带跳。扫累了我们一起坐在地上休息，观赏千次百态的落叶。生活虽然清贫但乐趣十足。

几个星期下来，我家的“柴火垛”由小变大，我的手也由嫩变粗。落叶除了用来烧火做饭外，还可以通过精选晒干，铺在床上非常暖和。多年

都是这样取暖度过漫长的寒夜。偶而也曾嫌脏怕累，想多看一会儿书多玩一会儿，但我知道：缺少柴火的冬日会更冷。如今再冷的岁月也挺了过来，也许这与我的童年是密不可分的吧。

一阵秋风吹过来，又一片树叶落在我的脚下，我拾起它，若有所思凝视着那道清晰时代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