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一直在母亲身边长大，却不曾发现，母亲一天天在渐渐老去，今年56岁的她，有点驼背，视力下降，记性也在逐渐退化，白头发已经比黑头发还要多。

家里的花椒又红了，母亲明显没了往年的干劲和神采，显得格外紧张，早早就给我们每个人定了摘椒计划，生怕我们帮不上忙，留下她自己一个人消磨时间。今年天气大旱，眼看着一颗颗大红袍花椒掉落在地上，红扑扑一片，母亲越发焦急，凌晨四点半，借着月光就下地去了。熟睡中的我隐约听到母亲出门前的关门声，不敢耽搁赶紧起床，等我赶到花椒地时，母亲已摘满了一竹篓。浑身疲倦的我，并不愿多说话，随便选了一枝就赶紧摘起来，四周静悄悄的，唯有花椒把被掰断的“叭叭声”。

太阳出来后，一群知了歇斯底里的叫唤着，几只喜鹊“喳喳喳”地好像在说话，小动物的活跃打破了花椒地的宁静，人也好似有了精神。不一会儿，父亲将早饭送来，我和母亲半蹲在地上，拿起蒸好的馒头，就着炒菜匆匆吃起来。吃饭之余，我近距离打量了一番母亲，她的脸庞被太阳晒得黝黑，额头上被岁月刻下几道深深的印记，干涸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手背上、胳膊上被花椒刺划得到处都是伤痕，手心被花椒水染成了黄褐色，手指头上更是不知道扎了多少个暗刺。母亲并不在乎，喃喃地说：“可惜了，这么好的花椒都掉落在地上了。”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感觉到母亲的心好似在滴血，只是她没有时间去多想，唯有马不停蹄地继续摘下去。

眼前的母亲，不再年轻，身板不再结实，但是曾经走过的路却依然清晰。那时候为了供我们姐弟三人上学，母亲在大冬天里骑着摩托车摸黑去工厂给人做饭，半路上一条流浪狗猛地冲出来，追着母亲的摩托车疯咬，母亲被赫然惊吓到，在结冰的路面上加速前进，手心了捏了一把冷汗，直到那条疯狗放弃了追咬，母亲才松了口气。母亲给我们讲这件事时，已是我们大学毕业多年后，那时候生活到处充满艰辛，所以对于母亲的付出我们只当是理所当然。现在看着眼前逐渐变老的母亲，回想起曾经的往事，竟然不自觉地眼眶湿润。

都说母亲脾气坏，可有谁真正理解过她对生活的不甘；都说母亲是个女强人，可有谁真正感受过她对生活的无奈；都说母亲晚年是个幸福的人，可又有谁真正想起过她的心酸过往。倘若不是母亲的坚强和默默付出，倘若不是母亲的勤劳和俭朴，倘若不是母亲的打骂和严苛，又怎会有今天的我们，又怎会让我们在生活中懂得感恩和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