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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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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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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童年野菜香

难忘童年野菜香

春末的一个周日,阳光明媚,绿意盎然,大地焕发出勃勃的生机与光彩。

“走啊,挖野菜去啊?”

早饭后,妻子瞅着我和女儿说。

“好啊!”

还没等我说话,女儿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于是,确定好挖野菜的大概地方,我们带上铲子、兜子,驾着车,沿县城宽阔平坦的自行车赛道向安恕镇方向驶去。妻子和女儿打开车窗,用手机摄录着窗外的沿途美景。

拐过一个山坡,聚龙潭水库映入眼帘。水面雾气缭绕,山村笼罩在轻纱般的薄雾中,时隐时现。聚龙潭的水,碧绿得像一块翡翠,在阳光的照耀下,水面就像披上了一件金光闪闪的衣裳,瑰丽无比。

大约七八分钟的样子,我们来到了赵家六组路段。路边的一片空地吸引了我们——凭经验,这里,适合各种野菜的生长。

田野里杏花、梨花、樱花竞相绽放。花影中,农民正忙着用机械施肥、打垄、播种。

我们顺着路边的田埂走进这片开阔地。这是公路和耕地之间的一片栽有白蜡树的涵养林地块。明媚春光里,这一排排年轻的白蜡树上缀满了绿色的芽儿,淡黄色的花朵很小,但十分精致。地里长满了狼尾草、白茅、牛筋草。这几种草依旧枯黄,只有茵陈蒿和蒲公英(婆婆丁)一样,浑身通绿。

“哎呀,这么多‘婆婆丁’!”

妻子兴奋地尖叫起来。

那一棵棵、一丛丛的翠绿的婆婆丁让人目不暇接!我们几乎不知从哪下手,不管大小,照挖不误。后来,干脆“择优录取”,小的、看不上眼的一律“放过”,专挑个大叶宽的挖。婆婆丁家族比较“团结”,大多是抱团生长,好几棵根儿长在一起,这样的不太好摘。个头大的“独苗”摘起来要容易得多。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拿起一棵鲜绿的婆婆丁,我忽然嗅到一股久远而又似曾相识的味道。

我家祖籍山东。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山东连年干旱,农田颗粒无收。田野里别说野菜,连树皮都被扒光了。无奈之下,年轻的父亲、母亲扶老携幼,带着病恹恹的爷爷、奶奶、两个年龄尚小的哥哥一路逃荒来到东北的一个偏僻山村。正值春天,人地生疏,没有口粮,常有左邻右舍送来掺有各种野菜的稀粥接济。母亲也常挎着筐,踩着小碎步到山坡、河套边、田间、果园去挖野菜、撸树叶。把野菜、树叶掺上少量粮食做成粥,全家人用以果腹,勉强度日。

总吃野菜,难免厌食。母亲尽量变换着花样去做。生吃、开水焯了吃、炒着吃、凉拌吃。还有菜粥、菜饼子、菜饺子……那些苦涩的饭菜,经过母亲的精心调制,居然变得有滋有味。

“那时候,幸亏有野菜和树叶,让咱全家活下来。”回忆当年,母亲经常这样感慨。

为了贴补家用,也为了改善贫苦的生活,家里每年都要养一两头猪、几只鸡、鸭、鹅。解决它们的食物来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于是,母亲每天都起早贪晚割猪草、挖野菜。有一次,老天突降大雨,母亲猝不及防,把装满野菜的菜筐扛在瘦弱的肩头匆忙往回赶,跑回家时浑身上下早已湿透,一个劲儿地打冷颤……

我上小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回家扔下书包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筐,和三五个要好的伙伴儿,走向广阔的田野去挖野菜。曲麻菜、荠荠菜、苋菜、灰菜、蒲公英、苦碟子……是最常见的野菜,农村孩子没有不认识的。山沟里有不深的水泡子,我们常光溜溜地跳进去洗澡;有时,我们会偷着去生产队地里挖几个地瓜,或者薅几棵即将成熟的黄豆,在地边拢一堆火,吃烧毛豆、烧地瓜,一张张小嘴吃得黢黑黢黑的。碧草如茵,鸟鸣啁啾。田野和大山里,飘荡着我们稚嫩的歌声和纯真的笑声。

“你小时候有气管炎,一个劲儿地咳嗽,可重了!偏偏爱吃野菜蘸酱。咱家吃大酱,每回都得偷着放在炕桌下面……”母亲在世时,曾多次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几十年过去了,老人家说的话犹言在耳,连神态也十分清晰。遗憾的是,今天,当我们可以天天吃大鱼、大肉的时候,母亲却过早地离开了我们。

天将晌午,带来的两个兜子已装满了野菜。在和煦的春风中,我们驾车返回县城。

回到家,妻子把摘洗干净的婆婆丁端上桌,还炸了一碗鸡蛋酱。婆婆丁和鸡蛋酱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我舌下生津,平时在家基本不喝酒的我兴致大发,倒上半杯小烧酒,野菜蘸着鸡蛋酱,大快朵颐,悠哉地吃了起来。这刚破土而出的原生态的野菜吃起来的确别有一番滋味!

女儿平时对野菜基本不屑一顾,今天,竟也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我对野菜的独有的情感早已融入血液之中。它们生于田野,默默无闻。不管冬天多么寒冷,当春天来临,一定会绽放出生命的绚丽!

春来野菜香,童年永难忘。野菜联系着乡土与自然、亲人与邻里。困苦岁月里,它芳香着我们全家人饥饿的肠胃。幸福生活中,咀嚼的不仅是它苦涩中浓浓的清香,更是我对那个无忧无虑快乐童年的无限怀恋,以及对长眠那片沃土上的慈爱母亲的深切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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