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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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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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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事

 琐事

 (一)

谈起我的父亲,如今作为他唯一儿子的我,其实脑海中也并未存留有多少关于他的记忆,这一时间竟踌躇不已,不知自己改从何处着笔。

我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更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与之恰恰相反的是,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每年除了忙于家里的五亩来分地的农活之外,就换上另一重身份一个小小的泥瓦匠工人,随着村里自发组织的建筑小队,天南海北,四处奔波。如此重复至今,也已经有近一甲子的年岁了。所以,每年除了夏秋收种或春节之时才能见到他,这也是为何我脑海中关于他的记忆很少的原因。如今自己也已经早早奔赴外地、远离故乡、天涯流浪,与父亲有见面的机会更是屈指可数了。

这会儿也仅是只有片段的回忆画面留存于脑海中。譬如小镇街道上的电子烤饼、街头拐角处的豆腐脑小摊、以及雨天的那三四元钱和那个雨天的一份热汤饺……自我从村上小学转到镇上小学的时候起,见过了这世界的善恶,决心遵从于内心的善以后,才对这身边的人有了深刻的记忆。

当时由于年龄小,上学的路又有点远,家里就决定接送我上下学,除了母亲无论严寒和酷暑,不辞辛劳,日复一日的接送我上学外,父亲若是在家中空闲,也有时会接送我放学。如今已经年长,一些事情已经忘记了,但常有一幅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牵引起更为深刻的记忆……

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一位老父亲蹬着自行车,一大一小的身影合二为一,父子二人伴着一圈圈、一轮轮的脚踏声,匆匆穿过镇上的大街小巷,拉下一道长斜的身影,共同向西边的家里走去。

每当路过街道拐角处的豆腐脑小摊时,父亲总会一只手掌握车头,一只手搭在我的身上,问一句“佳磊,你吃豆腐脑不?”至于我的回答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两字“随便”心想:这还不是由父亲您做主的吗?多问这一句更是废言。父亲高兴是会停下自行车将我抱下车,放在豆腐脑小摊旁的木长凳上。“来一份豆腐脑,不要蒜末。”随之从兜里拿出两元钱递给摊主。虽然他久不在家,可也从母亲口中听说了我吃饭不喜欢蒜末、葱姜之类的,便暗自记下了。随后他就站在停靠自行车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了起来。他认为自己坐在孩子身边,会影响孩子发挥,即使那只是吃一顿饭而已。自从第一次我还随处张望,找寻父亲的身影外,之后便习以为常了。如果父亲心情一般,或情绪不加,更是一言不发,匆匆掠过。

下雨天的时候,凌晨听着屋檐下落水管“滴答滴答”的落水声,内心总有一丝喜悦闪过。至于原因为何?或许是因为不喜欢回家的缘故;或许是自己内心对自由的渴望;也可能是当时是喜欢过嘴瘾喜欢买零食或想体验购物的原因。父母怕麻烦,就给我三四元钱,让我在街上自己买点吃的。可能是由于长时间在母亲身边待着,受她教导的缘故,自己在性格上做事情总是多多少少有些“怯懦”,每每这时兜里揣着这三四元钱,在学校周边买些小零食吃就转身跑回学校去了,完全不将当初离家时父亲的殷切叮嘱放在心上。那句“佳磊,你不要买零食什么的,这些钱虽然不多,也可以买来几个电子烤饼或一份凉皮的,不然的话,你会吃不饱的。”这些话伴随着当时记忆中父亲还算慈祥的脸缓缓消散,早已被我抛落于九霄云外了。

在上人生中第一堂英语课的那一日,同样也是下雨之时。本该如往常一样的时候,却因为父亲在镇上为某户人家做工,在中午时让我与他一同去餐厅吃饭。那时虽还算是幼年心智,但与多年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父亲冒着大雨,站在街上南面的一家餐厅的屋檐下等我放学。或许在父亲认为我已经长大了,或是其他,与我面对面两人各自点了一大一小两份水饺。这次他并未有去其他地方买包烟或点根烟什么的,父子二人听着屋外的雨落声,都沉默不语,并无多少谈话,各自盯着自己碗里的食物,一个劲儿的吃着。同样因为年纪小,嘴皮薄,根本就没有吃出个什么味道来,只是感觉口中与食道内一阵灼烧般的滚烫。

其实,如果仅是如此,这无非实在记流水账而已,人间的事情多多少少,深深浅浅总会有意外发生。两人分别时的一段对话让我感觉到意外。“爸,您可以给我两元钱吗?我需要买一把尺子和一个英语作业本。”我压低自己的声音,弱弱的问道。父亲抬头一边望着外面的雨落,一边将手揣进自己的衣兜,从中许久摸出两元钱递给我,也未曾问我原因。只是说:“你去学校的路上小心点。”随后再无后文。

当天下午回家,当父母在灶房间蒸馍的时候,我许是虚荣心作祟,从书包里掏出在学校自习课上,工工整整写下的一张英文字母,以期望可以得到母亲的表扬。有着高中文凭的母亲瞅了眼后,“你们开设英语课了?你要好好学,那可是并不容易学的,好好努力。”我连连点头答应,回到自己在家写作业的位子上。只是,当时我不知道的是,今日的答应竟成了一纸空文,难以提摆至台面上,如今回想起来终究是有几分难为情的。

 (二)

虽然我与阿姐两都长时在母亲身边,听从她的教诲。可若是要我说说她的故事,能说出口的也似没有多少的。只是,非要想起来,还是有两三记忆深刻的事情的。

奇怪的是,虽为同一位母亲教导,我与阿姐两人之间却有着极大的差异。阿姐的脾气有几分暴躁,但她却有一份求学上进的心思。小时候,一家人一起吃早饭时,阿姐总是说有点烫,她似乎没有注意到在场的老老少少除了她都吃完了。如果有人劝说的话,她更是赌气转身离开,纵使是前来做客的外公外婆,来耐心的劝说,她也不予理会。

然而,她还有另外一方面。练有一手秀气的工整小字,勤奋好学。当邻居们还沉浸在梦乡里的时候,她早上5点左右起床背诵文章、单词、或公式什么的。而我确是前天晚上9点就寝直至第二天6、7点起床。可以真诚的说一句,我那些年几乎是伴着她的郎朗晨读成长的,断断续续的字符时常闯入我的梦乡,而我不过与她仅是相差两岁而已。若是冬季太冷,当时农村电路也不稳定时常出现问题,阿姐就去母亲的灶台下,或是借光,或是取暖,如此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只是,一家人不知道的是,女儿如此勤奋好学,那作为家长的母亲呢?也同样是如此,能做到唯有更早或更晚的陪伴,毫无怨言。何况无论是对一双儿女的照料,还是对我们学业的督促,也都是由母亲来做。

我更是让其不省心,做过坏蛋坏事,学业成绩也是奇差无比,可是母亲也未曾放弃过我。她从另一方面将自己的优秀习性传授于我,这也是值得母亲欣慰的事情。虽然我口头挺挑剔的,但母亲也从不强求。我呢,即使不吃母亲做的饭,可也不会当面埋怨指责她的不是;更不会当母亲围着灶台洗碗刷锅之时,也不会讨厌她是否会发出刺耳的声响,若是阿姐,她就不乐意了。所以一家人除了父母吵架外,便是这母女二人的吵架了。

就在今年春节时分,已经是高学识人才的阿姐,竟然会因为母亲的几句玩笑话,一怒之下力击桌案,没收母亲精心为一家人做饭准备的食材,这一举动一时间让人目瞪口呆,哭笑不得。母亲虽极为生气,当下怒不可遏,可就在第二天晚上母女二人便又重归于好。

随着年龄的增长,做儿女的学识,见解都增长后,都一一发现了家庭中存在的诸多问题,更是对母亲的性格和余生时光感到担心。只是,无形间我忘记了“人是个多样性的动物”是会因为环境的变化而做出应有的改变的。以为母亲只会为家中的农活和灶台忙碌,那一眼望去,似是个永无止境的深渊,缓缓将她吞噬。自我和阿姐上了大学不久后,才发现母亲还有另一面,在家里照顾儿女二十多年,如今尚有气血和信心,做出勇敢迈出事业的决心和勇气,虽然只是镇上超市的一个小职员,就这还是阿姐给介绍的。

不知阿姐如何,我还是很担心母亲的身心健康的,怕她在外面会受人冷眼,怕她会做不好那份工作,受领导的批评和指责。所以,当初我是极为反对的,内心总有点不舒服,不明缘由的人或许会说我大男子主义,但更多的还是担忧。只是事已至此,唯有祈愿与祝福罢了。

 (三)

我与阿姐在同一个家庭长大,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不同性格的人。两人虽然都牵挂,关怀对方,可似乎并不能互相理解,即使两人年龄只是相差两岁也没有用。

幼年是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阿姐在我耳边来一句“佳磊,我掌握了你……秘密。你要是不答应我……要求我就告诉母亲你……”纵使有时自己磊落坦荡,可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听从或半应她的诸多无理要求。

稍长点呢?阿姐也曾教过我英文写作方面的知识,我却有抵抗情绪,耷拉这一张臭脸,还一问三不知,啥也不知道。她只好,一个字母,一个单词的慢慢给我讲,我却不曾完全听进去过。阿姐有时也懊恼我的态度,几度想伸手打我,最后还是将伸出的手悄悄收了回去。若是更极端些,阿姐在一旁将,我一个劲儿的搁在旁边哭,至于什么原因,这一时间也难以言明,就暂且不论。

我有时也讨厌阿姐那暴脾气,因为我喜欢安静,不喜喧闹,当家中有人吵架,或是母亲诉苦埋怨时,我真想快速逃离,只是无处可逃而已。对于后者,更是如此,只能安静的在一旁听着,不敢轻发一言。

如今我与阿姐两人都在外地,也不清楚她当下的困境,但只要她开口说她没生活费了,我也会尽力去满足她的请求,只是,我却会每每将此事告知两三亲近好友。或许是因果轮回吧,阿姐似乎并无法体谅我的难处,常与父母抱怨他们如何如何的不公,或埋怨我无法达成她的所有请求。

虽然两人总会有些不愉快,或小摩擦。但我想,在时间的涤荡下,两人虽然心性不同,仍可互相携持,共同进步,在宽容和理解中相伴余生。

 (四)

人无完人,我的父母也不止是我的父母。作为一个男孩,如今更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虽然有时可以理解父亲对于性爱那方面的需求和对大局的维持与把控,但绝对反对他处理事情的行为举止和方法。

幼年时,许是对外界无感无知,对于父母间的亲密行为并未有出面干涉的举动,甚至有些许喜悦之感。可是孩子多多少少幼年时都有“恋母癖”,并不是多么不可以理解的,何况我与阿姐当时对于父亲并无什么概念,更遑论熟识和了解了。阿姐就不同,或许是当时她心智成熟吧,每每此时总想拉开父亲,他也不好意思动手还应,只好顺从的被拉开,然后口里小声嘀咕着离开房间。

只是有一次,一家人竟因为电视什么的,居然演变成极端行为,至于具体原因如何,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但记得父亲嘴里嚷嚷着:“我这就去砸了这电视。”母亲也似更为激动:“你个没本事的家伙,有能耐你就杀了我,来啊!”父亲骂骂咧咧的出去,似是在庭院中一阵捣鼓。一会儿便提满满一桶水进来,将它放在母亲与我的腿上,它溢出流在棉被上,床单上。由于母亲承担了多一半压力,我并未感受到疼痛,或许是因为年幼,并无多少感知,而母亲只是一个劲儿的苦,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其他。母亲的眼泪不时滴落在我的脸上,至于最后是如何收场的,我着实已经记不清了,应是我当时睡着了吧。

母亲似也有敌对、不满的态度,对于父亲永远都是不满与抱怨。就在几年前的一个深冬,母亲可能身体不太好,对于父亲的早饭似有点不满,可她从未在家里说过。至于我最后会为什么清楚的知道,不过是那会儿学业成绩很不好,因为其他一些事情导致心绪极不稳定。听母亲说下午去外婆家,我也就随着去了,想借此机会散散心的,在这期间无意中听到的。

具体的母女二人的对话内容,我已经无法一字不差的言明。这一老一少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在那儿,或许是认为我还是个小孩子吧。母亲许是因为身体原因和心理原因忽视了我,可外婆头脑应该是清楚的啊,她也似乎并没有注到我还在场,也未曾提示母亲可以试着克制一下。也可能年纪大了疼爱女儿的缘故吧,也就随之起舞说:“木厂,怎么……”如何如何的。

我一时间坐立难安,忽然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内打转。心想:时机不对啊,父亲、母亲、外婆,他们都是与我亲近之人,就算父亲如何如何不对,可您当时也不见您说啊。我个人虽也有时不满父亲,也同情和关爱您,可你也不应该当着我的面与外婆来讨论父亲如何如何的不是啊,不管怎样他还是我名义上的父亲呢。同时也想,外婆啊,如今连您也真正的老了啊……

故事就是故事,即使这仅是人间的故事,它也终究会回到自己应有的地域文化轨迹上,总会有一个较为完满的结局来结束。

既然两人如今尚有联系,那便又无限的可能。

就在今年春节的时候,某个傍晚,大舅打了个电话给母亲,说叫父亲有些事需要帮忙,要一下父亲的电话号码。母亲下班回家担心是不是外婆病危什么的让父亲过去呢。父亲回来后向母亲说明情况说是其他事情,老家的房屋建筑方面上的什么忙。父亲第二天忙完回来后,据回家的父亲说:“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虽然从那地方掉下去并无危险,可如今细想来依旧是有点后怕”母亲担心道:“那你没事吧?伤着哪没有?”父亲咧嘴一笑:“没事,没事,这不好好的吗?”母亲嗔怒般伸手轻拍向父亲。

看着两人在冬日暖阳下,嬉戏打闹、扯淡闲谈的场景,莫名间有些许心安,内心也有一丝小小幸福。

二人从当年的经常吵闹,动不动就是“你家”、“我家”、“你爸妈”、“我爸妈”什么的,到如今的冬日暖阳下的嬉笑打闹,在已过半甲子左右之后的如今,他们两人原来早已活成了真正的中国式夫妻。当然,父母辈的故事不是我这个后辈小生可以轻言置喙的,但看着他们当下的样子,多多少少可以感觉到内心的些许安然。

前人曾说过“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一个不重视自身历史的国家或民族是没有历史可言的更是没有当下和未来的。一个家庭我认为也同样如此,没有自身的历史文化传承的总结将要如何做好当下的事情?只能像一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一通,又何谈对于未来的规划和发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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