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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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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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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二十四节气——小满

文/雪雁鸣


小满,是一场中考,已储备了足够的能量,但还不能把句号打上。

小满,是一场面试,让人看出庄稼的微胖,但还没到镰刀收割的时光。

小满呵,你一直是谦虚谨慎的,你不愿来个半点自满。

小满从不打白条,小满从不搞虚报,小满从不愿造假,小满从不想作秀。

把去年的时光复刻过来吧,还有去年的去年,还有过去的许多年。在这个时候,在这个还不能张扬的时候,庄稼还是处于憨厚,言语也不高昂,她们与风商量成长时,声音显得很谨慎。庄稼不像人类,还没到小满的时候,就无比高调起来,就鼓着气大腹便便起来,许多本应微小的数字硬是膨胀得把总结撑破了,撒落满满一地,但并不掷地有声,而是轻微得像一粒尘土,渺小得如一枚绣花针。

小满的庄稼是实打实的形象,无法夸大,被夸大的只有数字魔方,越有魔方,就越闹饥荒。越不魔方,那些搞计数的人就越发心慌,那些管计数的人就越发紧张。

牌翻申时,庄严肃穆,焚香拜天,行雨师之祭,望我苍天,不遗落一颗粮食,不让一个人在饥饿中进入梦乡,在梦里端着香喷喷的米饭,每当饭到嘴边,总是被鸡鸣声端掉了饭碗。没有一个人,不想让庄稼丰满;没有一个人,不想把饭盛满。那双青筋爆胀的手,最先知道庄稼的秘密;那只土里土气的陶碗,最能见证米饭的软硬。乡村小孩成长的速度,亦如庄稼的成长成正比。

在饥荒的岁月里,小满忘不了苦菜的真实和善良,她苦度众生,她化成血液浸入黎民的骨髓,制造稀有金属,怎难忘,苦菜香,荒山野地是粮仓,苦菜素来是长给农人的,那时治愈饥肠,现在品味品香。就是这一味山野的小菜,却以不同的身份登场。

在丰满的岁月里,还未出世的生命隔着短短的过道,一时难以出航,他是怕出来看见土地的荒芜和懒惰,或是嫌弃空气的浑浊,还有山坡上的灰烬。那满山裸露的头颅,都是你我锥心的痛,那偏偏山林,或是被腰斩了,或是受了火刑,或是被所谓值钱的树种占了营盘,那些卑微的植物纷纷倒下,来不及写下遗书,告诉子孙,来世宁可变成一棵小草,也不要变成树。那些在懒洋洋中植入的尊荣,看不见有多少精神。雷公嚯爆,电闪如鞭,雨看不见那年年看到的森林而开始哭泣,此时的雨并不多情,她开足马力倾盆而下,倒在裸露的山头上,那没了经络维系的土地,已抱不紧山体,无奈的流泻,它的生命必死无疑,它的梦想已不复存,它的初衷已成黄泥,很不情愿地流向山溪把碧水改姓。那一种绿,不是黄色的贵族;那一种悲,伴了谁的孤独?那一种痛,加了谁的俸禄?

小满最知任重道远,她为下一站的厚实,而日夜昂首阔步,为把自己的花环戴在芒种的脖子上,她奔跑得一天一个样。雨水的爆满和稀缺,庄稼的矮小和萎靡,都是小满不愿看到的影像,它把雨水围起来,随时准备为干裂的田坎涂上唇膏,让庄稼开出一枝花。

踏过小满的田塍,我总是关注麦的合唱。

天降瑞麦,齐齐簇簇,芒刺之形,来象其实。

根系发达,壮苗早发,五谷之贵,春秀夏实。

麦秆如林,麦叶如巾,麦芒如箭,麦粒如船。

秋种夏熟,四时气足,陈麦平和,新麦性热。

感激小满,这些都是小满的接力,这条山溪水的管道,为庄稼输送了许多生命的血液。曾经看到的麦地拾遗的影像早不复存,如今许多麦地机器在轰鸣。小麦的锋芒如箭如镞,只为不落一粒颗粒;小麦在沉默中露出锋芒,只为飞禽走兽不来冲撞。

在新石器时代里,小麦同样不会说话,小麦在磨合中成为齑粉成为琼浆为黎民过完长长的黑夜,努力屏蔽那阵阵饥肠辘辘的声响。万年的征程,坎坎坷坷,刀耕火种,沟壑难平,小麦的角度从不拐弯,小麦的视野从不转向,小麦的初心从不涂改,她在雷鸣般的磨声中把身体解散,彻底改变娘亲给的模样,直到模糊了视线,再见不到兄弟姐妹的衣襟,化为不尽的生命之浆,万劫不辞,甘之若饴,成为人间的福,化为黎民的佛。

这时候,杨梅渐渐抬头,这种物象让人不得安宁,让人产生许多幻想,引人四处寻找,止住那一份渴望,让许多人或重温、或印证、或回味那一份青涩那一份酸甜。青涩是每一个人试验场,必须走过,那一种表情的尴尬,用来表达酸酸的世界,用来阐述内心期盼。

小满是杨梅的奶娘,不断的给满山杨梅滋润,一直把杨梅灌醉;小满的雨,是煮酒的雨,为芒种储备一坛杨梅酒,让农人坐在田塍上慢慢的饮,朦胧之际,想出许多农事,脱贫、发芽、开花、进仓,还有坐在月台下观月,看着南山那蜿蜒的路忽隐忽现,计算着明天清晨出工的过程。那一壶杨梅酒,让书生坐在亭阁中细细的品,品出诗词的韵脚,品出时空中的抑扬顿挫,还有许多冥想,还有许多无奈。他醉眼朦胧,泪流满面,仿佛看见那一群写诗的队伍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山下锣鼓喧天,大红标语红遍半边天,我朝这方向投去一枚硬币,却听不见半点声音。

我已经受了许多伤,也碰撞得疲惫不堪,许多人许多事都前呼后拥抢着进频道,我在匝道里窥探万花筒浪费了许多光阴。让小满的雨水淋湿我,降低我期盼的热度;让小满的内涵启发我,稳住自己,静静的长大,于世无牵。世事如棋,棋手太多,有多少人觊觎棋盘上的王位,我悄悄地绕过走向深山老林。

养生去,没有哪个季节有这样的消耗糖分,我把大自然的生机掬一捧到我的内心,只是想心脏为我奏响青铜一般的声音。到飞瀑流泉的崖头,到莺歌燕舞的原野,到朝霞升起的地方,到水车咿呀的山村,到奇巧壮丽的古桥,到翠绿静谧的竹林。

舍不得摘一枚绿叶做山的形状,就让她继续在树上摇曳小满的旗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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