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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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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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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鸣《知世录》零叁貮:论孤独

论孤独

文/雪雁鸣


没有一个人天生喜欢孤独的。

每一个进入了孤独的人自有他必不可少的原因,有的人是无奈,有的人被动,有的人是主动,更的是愿意。这个愿意,也是在经过了这一系列的心理过程。许多人把孤独说成是难过的岁月,我把孤独说成是我自己的盛宴。在这场盛宴里,日常半径可能只有几米十几米,可能整天看不到一个人,可能听不到一点声音,如果说有声音,那是微风掠过窗棂,那是雨丝洗刷门楣,那是屋檐陆续在滴水,那是墙根的蝈蝈在轻声地唱歌。还有房内的音乐,这音乐或是自己的古琴,或是唱片的运转,或是自己的轻吟,或是笔尖的沙沙声。我想,没有比这更美妙的音乐,这音乐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属于自己的一份私藏。本来,那些风声雨声蝈蝈声并不属于一个人,是公共产物,但没有多少人需要它们,有的想都没有想到,他们本来听到了太多,但由于不在意,也就等于一次也没听过,或是先听后忽视、无视。这些音乐不比大众音乐,不是新年音乐会,人人都有份,并且是很真实的存在,为万众所得。这些人是幸福的,但他们不孤独也说不定。事实是存在的,就是有许多人整天在聒噪中度过,有的是自己不放过别人,有的是别人不放过自己,有的是自己不放过自己。反正他们喜欢热闹,拒绝孤独,但这并没有什么错。当然,不放过别人,不知是不是错。但喜欢那一份热闹是肯定的,一个喜欢孤独的人,是不会时常容忍别人对自己的侵扰的。喜欢热闹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人本来就是最合群的动物,有狼的性格,狼行成双,山无两虎,猴打群架,蛙声一片。

喜欢交往的人,喜欢热闹的人是不喜欢孤独的,他们是天生的活跃分子,但也有职业使然,如政治家、外交家或商人,他们因群体需要,或是为自己需要,总之是活动的范围较大,场面较多,没有多少闲暇的时候,没有多少空余的时候,因为他们需要,因为他们必须存在于这些环境,为国为民为己,都是他们的生命。

善于交际是一种能力,善于孤独,善于独处也是一种能力,不善于交际是一种情智的缺失,不善于孤独是一种意志的缺失。不善交际是一种遗憾,不善孤独是一种缺陷。在非常时期,善于孤独是一种战胜困境的力量,或被洪水困于孤岛,或被厄运囚于牢笼,或因际遇孑然一身,或因变故孤寡一人。在这个时候,掌握了善于驾驭孤独的武器,把狭小的空间看成是宇宙,在自己的心中驻扎千军万马,就是在不见星火的黑夜里,你的眼里也是满天星斗。沉寂的日子,什么娱乐工具也没有,但只要心中飘荡着音符,就会演奏动听的音乐,无论是铜琶铁板,还是潺潺流水,都是这个孤独者的精神的释放,也是心灵的升华。

鸟群飞过之后,各自归林,回到了自己的窝,进入了孤独的环境,每天早晨和黄昏,除了一阵群噪或歌唱之后,就又回到了孤独的境地。或呆在窝中歇息,或蹲在窝中孵育,或出去找食。不要以为鸟儿都是飞翔的动物,但它们很多时候也善于独处。老虎、熊、狮子、猫头鹰、乌龟都喜欢独处,除了乌龟,其实我对它们没有足够的认识,乌龟就常见了,少时在田沟里劳动就能见到,乌龟能接受任何条件,在水里,在泥沼里,在房里,乌龟的独处能力要胜过一切动物,我不能容忍的是,原来农村大户人家,抓来四只乌龟,用来撑住四只床脚,说是这样主人才能长寿,这种做法何等残忍,把吉祥物压在床脚下祈求自己的长寿,把自己的希望压在别人的身上,把自己的快乐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都是极为不道德的表现。佛教提倡不杀生,但那些人的行为就是比杀生更残忍。这乌龟也是奇巧,压在床脚下,一是能承受那么重的东西,二是不吃不喝怎能存活。

乌龟本来就是孤独的,它是那种存活方式岂不是更孤独了,这种孤独就是无奈的孤独,也是痛苦的孤独,孤独不等于不动,不等于不伸展四肢,不等于不饮食,不等于不歌唱。曹操说了: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像这种孤独的死去,是天大的折磨,也是天大的冤枉。

对于孤独的看法,自然是有多种多样的。精神科学把孤独说成是一种疾病,荷马把孤独的人说成是异物,亚里士多德要么把孤独说得很神奇,又把孤独说得很浪漫。他说: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就是神灵。培根对他这个说法很不客气,他说:前半句有些真理,后半句是歪理邪说。是的,孤独不是神灵,孤独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是一种处事态度,可以说是入世的,也可说是出世的,孤独者在出世的山头观看尘世的车水马龙,在入世的门口回望山间林泉花开花落。

思想者喜欢独处,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更好的心情来思考人世间的问题,来判断红白两道的谁是谁非,抬眼望天空,天有多高;俯首看大地,地有多深。

哲人喜欢独处,他要把泛起的沉渣过滤,要把思想的碎片整合,要把新思潮烘干,要把坚硬的颗粒消化。要把千丝万缕的事物弄出顺序来,要把模棱两可的现象整出道理来,让天下之人收益。

作家的孤独,也是需要更多的时间,一字一句总关情,千年万里尽收笔底,纵横沟壑点墨填平,思考是酒曲的酝酿,抒发是百舸冲浪。作家也是一个伤者,他的伤口来于道路上的蒺藜,来于黑暗处的箭镞。作家其实是一个受伤的人。

思想家在孤独里把文明告诉世人,哲学家在孤独里把道理告诉世人,作家在孤独里把情感告诉世人。思想家走在姹紫嫣红的春天里,哲学家走在孤独的黑夜里,作家走在孤独的隆冬里。他们既追求自我,也溶于大众,他们在自我的环境里创造孤独,在孤独的环境里创造自我,他们是万千穹庐的火种,是广袤大地的种子。这类人,只有孤独,才有创造,这类人在芸芸众生中绝对的少,万千受众只看得到他们的影子他们是话语,但很难看到他们的行走。那些纵横家、那些交际花表面上是追求自我,然而这种自我是浮动的,是游离的。而那些人类的种子追求的自我,是固定的空间,是铁打的硬盘。前者的自我,是索取;后者的自我,是奉献。前者的追求自我,在不知不觉中涣散了;后者的追求自我,日新月异,树大花开。

追求热闹当然是有益健康的,但在万籁俱静时选择一片孤独,可以沉淀一天的想法。在灯火辉煌处寻找一隅冷静,可以看到些许灰暗;在烟花炫目时独站墙头,可以看到人头攒动时那些欢笑的忧郁的面孔。这样就追求了坚实的自我。任何事都要参和,哪里热闹往哪里钻,这个舞台唱几曲,那个街口跳几场,这种追求自我,是虚假的自我。这种人是没有孤独的,他不知道孤独的意义,也不知道孤独的方法。

单一的追求孤独是没有意义的,要在孤独中寻找出路,这个出路并不是让人得到了什么实惠什么利益,这里说的只是价值,没有价值的孤独是苍白的,树上的一颗果实很孤独,如果内核和果肉都糜烂了,那只是一种虚无的影子。现实生活,多的是没有价值的孤独,同床异梦是没有价值的,形同陌路是没有价值的,人和面不和是没有价值。只有在孤独的星月之下观察天文,在高山绝顶之上观察地理,一叶扁舟观沧海,孤灯只影写春秋,这些孤独都是思想的火花,这些孤独才赋有无穷的创造力。

人的天性不选择孤独,但许多成果是在孤独中产生的,在孤独中产生价值,在有意无意中树立了人性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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