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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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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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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鸣《知世录》零肆貮:文学与人生的随想

文学与人生的随想

文/雪雁鸣


(一)

文学与人生是有许多必然联系的,产生许多随想也是必然的。

首先,文学是一种人生体验,也是一种人生经验。总体来说,文学是朱门贵族的珍宝,又是蓬门荜户的谈资,它与整个人类的精神融洽在一起,是人类精神文明的精髓。文学也是对人生意义和价值的一种总结,是记录人的外相和本质,是剖析人性的一部好机器。

什么是文学?文学就是舒服,就是哭,就是笑,在舒服中睡着了,然后做春梦,在梦中与仙女亲嘴,亲着亲着,亲醒了,原来是儿子的脚趾头。文学就是哭,要哭出鼻涕泡,不然就哭得不合格。文学就是笑,要笑出眼泪,不然就笑得不及格。文学就是发怒,即使难以怒发冲冠,也要竖眉瞪眼。文学就是忧愁,就是生气,就是向往,就是想入非非,就是拥抱万物,就是心怀宇宙。文学不漏掉涓涓细流,也不忘追求惊涛骇浪。

文学作品也不完全是从数量来决定的,但没有数量也是不行的,有的人长篇累牍,但不得要领;有的人著作等身,可以传世的寥寥无几。数据的说服力不大,就像说话一样,有的人作报告洋洋万言,但废话连篇,发电报的字数寥寥无几,但一语到位。但数量多了,质量总会慢慢上来,沙里淘金,没沙就没金。自己最好不要自称作家,自己有多大分量,自己的心里最清楚。不要过高估量别人,也不要贬低别人,不要忽视那些坚持不懈的追求者;不要过高估量自己,也不要妄自菲薄。别人说你是作家,你也不要沾沾自喜;别人说你不是作家,你也不要过于生气。“作家”一词,太神圣了,不要轻易说出口,但是,现在称写作的人是作家,就像现在称男子是帅哥,女子是美女一样,成了一个代名词。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因为太多太泛太没标准。“作家”的字眼太光辉、太神圣、太遥不可及,我说的是真正意义上的作家。我曾经得罪过人,我说在一定的地域内目前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作家,这句话就得罪了那些自以为自己是作家的人。太多的写作者,仅仅是文学爱好者。我自己——仅仅是文学爱好者。

发了作品是好事,但不要过多炒作;作品暂时发不了,那也不要气馁,以后还有机会。成绩永远属于过去,每天都是从零开始,每天写出的作品都是新生儿,以后还有好多东西要写。受到别人批评,也不必回击;得到别人奉承,也不要发晕。

(二)

我总觉得作家不像影视歌星和体育明星,特别是前者,很需要“形象”的树立,也需要声誉的炒作。明星需要浮起来,作家需要沉下去;明星是活跃型的,作家是沉静型的;明星在明处,作家在暗处;明星的在舞台上,作家在书斋里。明星可以一夜成名,作家需要十年寒窗;明星很大众化,知道作家的很少。三岁小孩都晓得范冰冰,不爱书的人不晓得莫言。呵呵,有几个知道作家呢?作家应沉寂,作家很痛苦,作家最清苦,作家也欢乐,沉寂是挑灯夜战,痛苦是不能顺产,也为世事的纠缠,清苦是出于困顿,欢乐是作品的诞生和得到承认和共鸣。

有许多作品的思想、内涵或用意,我想作者在写作时根本就没有想到,或者说不是很在乎,后来那些研究者就“研究”出了许许多多东西来,我觉得《红楼梦》就是一个例子,再就是《金瓶梅》。那些研究出来的东西,作者也许不会同意,或者作者在写作时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些要素。

作家回到生活很重要,热爱生活,拥抱生活,咀嚼生活,思索生活,品味生活,回顾生活,总结生活等等。常常说到作家要深入基层体验生活,我就有点另类想法,或是错误想法,作家体验生活固然重要,但我觉得那种体验在很大程度上是走马观花,到此一游,作品不是靠体验生活就能写好的,而是要有那种生活的悟性,要储存那种生活内容。作品也不是靠体验就能写成的,而是需要长期宅在书斋里写出来。战士征战在战场,工人操作在车间,作家蛰伏在书斋。作家要靠灵感,靠体悟,靠触类旁通,如果只是靠体验,恐怕难写出好的东西来。作家也是有门类的,军事作家到农村去体验一下生活,就能写出农村题材的长篇出来?叫琼瑶去写抗日和内战?梵高画不出万里长城,毕加索也雕刻不出秦桧。作家体验生活看似主动,实际是被动,过生活才是主动,是不经意的主动,在过生活中记录和升华,做个有心人,优秀作品就这样来了。

(三)

为什么要写作呢?吃饱饭后去逛逛公园,去爬爬山,去走亲访友,去搓搓麻将不好吗?为什么要去绞尽脑汁拨弄文字呢?因为,写作是情感的需要,是精神的寄托,你的激情如江海波涛,你的思想如山花烂漫,你的情思如涓涓细流,你的脚步如风行幽谷,你的感情要发泄,你的花蕊要灿放。文字是沉重的,文思是揪心的,可为什么还要握着笔杆不放?因为文字是你周游列国的车轮,是你乘风破浪的风帆,文字既可总结自己的人生,也让你过了别人的人生。

于是,将笔当着决口,将感情的急流一泻千里,将绑紧的神经无限放松,收获就是无限的快乐,从而又产生无限的激情,周而复始,精神就有了寄托,灵魂就得到了洗涤,心胸就变得开阔,眼睛就变得深邃,视野就变得长远。

写作最忌虎头蛇尾,不论是写作的精神和态度,还是一篇文章的形成。开头是一泻千里,不一会就露出了江底;行文如风驰电掣,突然来了急刹车。议论多于实际内容,叙述多于行走的篇章,这都是行文之大忌。

文学的生命是要有许多读者,最深入民间的文学,虽说是大众文学,也是最有生命力的文学。古代的诗歌是书生和贵族享受的,而那些传奇话本,大都是平民享受的,平民许多读不懂诗经楚辞,但能读懂三言两拍。文学作品既须戴上桂冠,走向神圣殿堂;又需戴上草帽,走向平淡。戴上桂冠,是获个什么高级别的大奖;走向平淡,是平民百姓的茶余饭后。厚重的作品,凝重的思想,有利于唤起一个民族的精神;通俗的作品,传奇的情节,可以让老百姓享受文化大餐。

写作,不是特别关注写作技巧,也不是十分看重写作本身,而是对生命对灵魂的感知。一味地玩技巧的写作是油滑的,就像身边那些贫嘴的人。急功近利的写作是浮躁的,就像挑着菜篮上街卖菜巴不得一下子卖完。有人喜欢说“玩文学”,文学能“玩”吗?你不对它虔诚备至,你不对它毕恭毕敬,至少要有一颗诚心一份诚意。玩文学的态度是浅薄的,好像自己是多么的熟悉文学,多么的游刃有余,就想玩一把剑随时可以挥舞,就像开跑车随时可以风驰电掣,怎么可能呢?常把文学挂在口头就有卖弄的嫌疑,深知自己底子的人,从不大谈特谈文学;深知作家厚重的人,从不炫耀自己是作家。

(四)

写作不比官场,也不是体育运动,应该不存在什么竞争,也就没必要明争暗斗,举刀扛抢,文学是各人搞各人的,是个体户。文学艺术门类,只有写作是最隐秘的行为,就连书法、绘画都可以有旁人观看,看有几个人站在作家身边观看他写作的?即使是同题的写作比赛,竞争也是无用的,它不是两人在起跑比赛,可互相知道同一时间的进度。要说写作的竞争,也应该是暗里较劲,绝不是高喊口号,冲锋陷阵。暗里较劲就是,你写得好,我决心比你写得更好。你在省级刊物发表,我到国家级刊物发表。你写短篇,我就写个中篇给你瞧瞧。你写了一首诗,我就写组诗。这种较劲是好事,是良性的,值得提倡。在较劲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水平和实力,如果我的水平抵不上你,你在上面刊物发表了作品,那我就在低一点的刊物发。你发表的作品洋洋洒洒,我写不出来,那我就从写千字文开始。人家发表了作品,就应该跟着高兴,就像邻居生了小孩,你也应该帮着高兴一样,千万不要为自己生不出小孩而生气。总之,一定要心平气和,不要去争什么第一,但有的人在一个区域内就是喜欢争第一,喜欢争当文学的老大,有意思吗?没有。作品是写出来的,而不是争出来的。名分是读者给的,而不是自己争来的。

但现在的文学地域,也不是净土了,一些人浮躁得很,一些文轻浮得很,谁的政治地位高,谁的文学地位也就随之“高”起来了,点赞一片,吆喝一片,有时我想,这些人是不是把文章都读了或读完了?是不是就是出于礼貌出于奉承点赞一下吆喝几声而文章都没被打开?

在一个或大或小的区域内,文学需要氛围不?需要。这就像农村亲房做喜事,就需要一个良好的喜庆氛围。就是有议论,也应是热议,有积极意义的评论,而不是明火执仗,狼烟四起。隔一段时间聚一聚,谈谈自己的看法,征求朋友的意见,好意见听得进去,不好听的话也要尽量听一听,也需要有一种“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精神。

写作需要引导,但不需要指手画脚;文坛需要盟主,但不需要霸主;文学需要批评,但不需要贬斥;作品需要直言,但不需要讥讽。自身可以宣传,但不需要炫耀:对人对文可以教诲,但不需要颐指气使;文坛需要气象,但不需要气焰;成绩可以骄傲一下,但不可以骄横一世。大家都是同路人,不必相争相煎。

中国自古就是以和为贵,文坛也是如此,你的作品可以风格迥异,你的性格可以特立独行,但写作态度和与文友交往就要以和为重,为一个观点可以争议,为一个写作手法可以探讨,甚至可以争一争,但不能伤了和气,更不能搞人身攻击。古代的文人见面就打拱作揖,相亲相敬,自己心情舒畅,别人看到了也觉得舒服。文坛的“和”,是一种气象,是一种品质,是一种精神风貌。而有些地域的文坛很不和,你搞我,我搞你,或明或暗。张三痞薄李四,王五藐视刘六。有的人唯我独尊,不可一世,就是想站前排,就是想坐上席,从不考虑他人的感受,从不检点自己的行为。互帮互衬的、抱团取暖的、互敬互爱的、佩服人家写得好的、真心向他人学习的,极少。有那么一些人总是认为自己的文章好,别人的老婆好。

(五)

文学是人学,这是个老话题。为什么说文学是人学?因为文学的本质与人的本质有共通之处,因为文学是反映人,而人又是文学的主体。而最能反映人学的文学,大部分是悲剧文学,最有分量的也是悲剧文学。喜剧是让人笑,笑后回味;悲剧是让人哭,哭后沉思。喜剧是把伤口缝合,再穿上西装革履,给人一个完美的世界;悲剧是把伤口撕开,让它鲜血淋漓,给人一个破碎的世界,最后让人去思考,摆在你面前的世界就是这样的,看你用什么办法去修补它。

悲剧文学最有力的表现之一是“哭”,一个哭字,就哭出了人的真实本性,蒲松龄《老残游记序》云:“《离骚》为屈大夫之哭泣,《庄子》为蒙叟之哭泣,《史记》为太史公之哭泣,《草堂诗集》为杜工部之哭泣,李后主以词哭,八大山人以画哭。”

是啊,屈原的哭,是哭国难;庄子的哭,是哭人性;司马迁的哭,是哭历史长河的沧桑;杜甫的哭,哭战火狼烟,哭民间疾苦。“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是曹雪芹在哭;“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是李后主在哭,汤显祖以曲哭,阿炳以乐哭。哭,成了文学艺术的一种风格,这都是一种精神的感伤,真正的文学总是表达着人类深切的精神悲恸,真正的文学会在人的灵魂深处扎根,真正的文学能抚平人类灵魂的痛楚。这是人学在文学领域的独特变现。我也哭,但没为自己哭,从小时候哭起,一哭刘胡兰,二哭刘文学,三哭黄继光,四邱少云,五哭董存瑞,六哭洪常青,七哭李玉和,八哭天仙配,九哭梁祝恋,十哭宝黛情,十一哭窦娥冤,十二哭风波亭。

说起笑,自然忘不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笑,刘姥姥的滑稽和可爱,表现了她身处贫寒而不悲哀的情怀,或者是她以她的笑来活跃气氛,讨得个欢喜。王熙凤的笑是皮笑肉不笑,是虚情假意的笑,是势利的笑,贾母的笑总是开怀大笑,给人温暖。曹操的笑是阴险的笑,是要杀人的笑。李白的笑是狂傲的笑,是豪放的笑。姜子牙的笑是苦笑,是怀才不遇的无可奈何的笑。弥勒佛的笑,是笑天下可笑之人。我也笑,忧郁时就抿嘴一笑,遇到可笑之事就呵呵一笑,看到好笑而不能笑的事就掩口窃笑,遇到新奇有趣的事就嘻嘻一笑,遇到高兴时就开怀大笑。

现实生活中,我们的哭和笑难以写进作品中,只是随风而过,今天哭,明天没了眼泪;今天笑,明天最好继续笑。

笔底倾诉,文思哀愁,是文学的基本法则。对爱人深深的爱恋,愿意为她做点什么,愿意为她奉献许多许多,愿意不离不弃,愿意能一直走下去,愿意那柔柔的诺言永不放松。共守一个空间,一起躲风雨,远尘嚣,浴爱河,数天星,歇息疲惫的心灵,编织人生梦想,不枉为一世青春年华。其中有欢乐,有离愁,有牵挂,有担心,有梦幻,有伤痛,于是,把自己化成秋蝉,去把春水叫寒,把绿叶催黄,只道琴心一秋愁,烟波林野意悠悠,执手言情双飞燕,可否薄衣过残冬?想到情恋,想到真情,便文如泉涌,织文纸上,午夜难眠,宵落曙升。这就是作家情感的放飞,又是文学情愫的沉积。

曹植过洛川,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洛神赋》,实为寄托自己的幽思。洛神,实际上就是曹植的梦中情人,爱情的驱使,内心的苦痛,促使了《洛神赋》的诞生,也寄托了曹植一生的情思。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何尝不是主人公的内心世界,何尝用载体抒发苦闷的心理和惆怅的情感?

厚重的文学作品是痛苦的产物,文学与痛苦总是紧密的关联。文学的痛苦就是人性和人心的痛苦,通过文学的闸门宣泄,人的痛苦是本源,文学是对这种痛苦的反映,人的痛苦根源于心灵的挣扎,是对生命意义的思考,是对人生意义的追索,是对黑暗的反抗,在现实中无法排泄,就利用文学来排解。作家、诗人总是不自觉地沉浸在伤感的心境之中,有时是淡淡的烟霭,有时是浓浓的深秋,抬头望眼,满目飘零,一壶浊酒不解愁,正是人情伤痛处。

其实,文学关注了每一个人的心灵空间,也关注了国家的命运和人类的前途,因而,优秀的文学就有深刻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每一个朝代的变更,每一个事件的发生,之后就有大批的文学体裁来反映,或是哭过之后的笑,或是笑过之后的哭,或是喜中有悲,或是悲中有喜。说远一点的是,五四、长征、抗日、内战、土改、文革、平反、改革开放,说近的有洪水、雪灾、汶川地震、奥运、非典、新冠等,就产生了大量的文学作品。

(六)

曹丕说文章是“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既说明了文学的地位,也说明了文学是人学的重要性,“大业”、“盛事”,就有一种丰富的人文精神。“诗言志”也好,“文以载道”也好,以及“道者文之根本,文者道之枝叶”,都说明了文学与人与世的密切关系。诗言志,就是在诗中可见真情,写诗或吟诗来抒发自己的志向、向往和精神寄托。优秀的文学作品都会浸透着一种人的积极入世、进取向上的精神。

文学是人学,还有“大我”与“小我”之分,风花雪月是小我,铜琶铁板是大我。个人伤痛是小我,国家命运是大我。曾看过作家陆天明在上海演讲的镜头,他说无论是作家或作品,都应从“小我”回归“大我”,他认为当今许多作家都沉浸在自我之中,这个自我实际上就是小我。是啊,作家过于自我,作品过于小我,这对文学是人学是一种淡化。

说灵感。灵感是火花瞬间的喷发,但灵感大多是在写作的过程中产生。写作之前产生的灵感是灵感的点,写作之后继发的灵感是灵感的面;点是灵感的源头,面是灵感的流向;点是想法,面是铺展;点是酒曲,面是发酵;点是瞬间的跃现,面是恒久的驰骋;点是星星之火,面是燎原的场景;点是一颗水珠,映现了太阳的闪烁;面是浩瀚的海域,映照整个世界;点是坐看行云,面是叱咤风云;点是动力,面是借力;点是起步,面是升华。

如果写作长期处于苦思冥想的状态,那就是没才了,或是一时的枯竭。写作中的苦思冥想,应该是在一个关节上苦思冥想,而不是在写作的整个过程中苦思冥想,一篇文章从头到尾都是靠苦思冥想出来的,那十有八九没多少灵气,甚至是一篇是比较生硬的文章。但苦思冥想也是需要勇气的,非有撞破南墙的决心。

(七)

我始终认为,无论怎么样的文学大家,首先要有一个人格的魅力,然后才可以一领时代的风骚。这是说大的。说小的,在一个地方,文人和作家的人格也是很重要的,当有不少人说这个人文才可以,但人品不行时,那还有什么必要写下去?当然,不是时候人品不行就不能写作,但要好好的修身修心,这一点也是非常重要的。

文学的社会功用,就是文以载道,就是启发人,感化人,个人认为写作有三个层次:

第一层次:抒发自己的情感,为情感需要而执笔,使自己的所思所想有寄托,自娱自乐,小怨小爱,薄有收成,天日不大。

第二层次:将自己的情感燃成一盆火,温暖了自己,也照亮了他人,也用文学的枝叶为弱势群体盖一片荫凉,使他们看后有启发,有共鸣,能记住,造力量。

第三层次:为大患大爱而殚精竭力、宽衣瘦骨,写出上乘的作品使之成为时代的向导或总结,对社会发展有启发有推动,让作品成经典并与史连璧,成为历史长卷的一页。

文笔好是一方面,而思想好,思想境界高才是最主要的。

一篇散文诗,一是意境好,二是有一些出其不意的佳句就是很不错的了。散文诗意境好而无佳句,就硬;光有佳句而无意境,就疲。

诗歌要见况写味,要见状述心,要发情施艺,不会遣词造句,没有丰富的思想感情和想象力不要写诗。

散文没有写出美感,没有写出诗意语言,就不是好散文。不要以为诗意语言就不是朴素的语言。一小女生出门上学,她妈妈叫她带上雨伞,她朝天一望就说,妈妈。不会下雨的,天上的云还没搞好。这句话就非常有诗意。

朗诵诗虽说是诗的一种,但朗诵诗是最不是诗的诗。记叙文式的散文、流水账式的散文是最不是散文的散文。没有悬念的、平铺直叙的、平平淡淡的、看了前面就知道后面的小说是最没能力写小说的人写的小说。

现在人们不喜欢看华丽的诗文,都喜欢朴素的。一个作者能形成公式化了,这本身就是成功,这就是特点,这就是风格,如果一个作者的写作连公式化都没有,那就等于还在路上徘徊会摸索。琼瑶、岑凯伦、梁凤仪、金庸都是公式化写作,但他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只有公式化,才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一个还没形成公式化的作家,是难以给读者留下太深的印象的。没有公式化,就是乱打拳。韩愈以写墓志铭为名,李白的诗以豪放为特点,杜甫以沉郁,李清照是情词,柳永重婉约,说不好听点,就是公式啊。公式不可怕,就怕公式不老到。

公式,就是套路,就是特点,特点与公式密不可分。曾经人们不是说过琼瑶的作品是一个模式吗?这就是公式呀,写言情小说谁能胜过?邓氏的情歌基本上是一个调吧,但唱情歌谁能胜过。语文,是老师教熟的;写作,是自己练熟的。

(八)

写作重在一个“化”字。

文字就在一个化字,文字就像中药,常用的中药也就百十多种吧,但能治疗百病。毛泽东选集也就只用三千多个单字,可就形成了煌煌大著。一个写作者,如果能驾驭五千、六千多个字,那很有可能会成为大作家,关键就看你怎样去当好一个配药高手,学文字就像学武术,真正上阵打架了,就看你怎么样化了,不可能按武术的招数按顺序打人的,如果按照师傅教的武术套路也是顺序去打人,那早就被对谁打死了,这就要看瞬间的化力。但在上阵之前,还是要系统的按招数好好的反复的苦练。

作家、大作家、文豪、文学家,是一个很长的进程。作家靠作品取胜,大作家除作品外,还有灵魂和品格两根大骨头。不是说普通作家就可以忽略灵魂和品格。作家无其数,大作家似乎不多,文豪更少,文学家在现代是凤毛麟角。写作也好,书法也好,美术也好,还是其它艺术领域,他人的看法很重要,自己也要有一个比较清醒的认知,到底到了几成功力。光凭他人吹捧也不好,这或许有功利目的,当然,极大多数读者观众是没有功利思想的,是凭自己的审美标准和阅读习惯的。光凭自己的认知也不好,怕有自负、自卑和盲目的影响,二者结合起来衡量,也许是一个比较正确的方法。

艺术的成长、艺术的人才的成长,就像一棵树的成长,树还是苗时,长起来就很快,以后就越长越慢了,就很难达到一定的高度,这就像人们所说的瓶颈。也像喝酒,开头一杯喝的速度很快,越喝越慢,这是受了酒力的影响,要想酒量大,还得靠以后慢慢的锻炼酒力,就是多喝。艺术家不像运动员,如举重、跳高、跳远、跑步等,你必须超过前面的成绩,成绩一有波动,就会落伍,就会退役。艺术家在整体上要超前,但也容易陷入低谷,你今年写个长篇小说,如果有80分的话,明年写的长篇小说,就不一定是90分,后年的不一定是100分,或许比80分、90分还低。但也有今年是80分,明年是100分的。艺术家的刻度有点像温度计,今天是36度,明天或许是26度,后天或许是40度。

艺术不是台上作报告,不是喊口号,不是街头甩卖,不是声音越大,作品就越强大。从事艺术不能装腔作势,不要邀三约五前来观看,首先是脚踏实地,这样时间长了,才能升华,才能腾飞。艺术不是靠权力说话,不是靠金钱说话,而是靠本身的价值说话。不能光靠评委说话,更多的是要听广大读者说话。

(九)

我看了一些类似的小说或散文,看后我不知是说的什么,我看不懂,也许我确实是落伍了,没有与时俱进了,我个人是不怎么认可那些被说成是散文式小说的。小说就是小说,散文就是散文,那种散文体小说的说法是比较荒谬的,体裁还是要有明显的区别,不要过多的做变性手术。写小说就是要会编故事,写那些“散文体小说”的人,就是没有编写故事的能力,是硬着头皮写,认为小说是文学的大哥大,以写小说为荣誉为自豪,但确实没有能力写小说,所以写出来的小说就成了“散文体小说”,小说最大的特点是故事跌宕起伏,情节出人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有些小说作品平平淡淡、波澜不惊,难怪被说成是“散文式小说”

那就不如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写散文,别看不起散文,散文也是不好写的,一个人的文学功底是能从散文中看出来的。任何一种文体,只要真正的写得好,就有存在的价值。任何一种文体,如果写得不好,也就是混混而已。韩愈的墓志铭流传千古,李百川的屁赋妙趣横生。写房事较多的是金瓶梅,后来很少有人能超越。墓志铭在当时本来是一种应用文,但韩愈能把墓志铭升级到散文的高度,就是很了不起。兰陵笑笑生能把房事艺术化的变现,也是很了不起,那可不是红楼梦中薛蟠的一根鸡巴往里戳的粗俗,当然,曹雪芹是为了表现薛蟠的人物个性。

世间任何作品都有精品和糟粕,存在都有它道理,不以个人好恶为准绳!但有时也有个共鸣。

有时候,共鸣就是一种准绳,共鸣是基点,个人好恶也是正常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百人百味,好恶自知,一个人的观点只代表自己,不论哪一种文体,要写好很难,引起共鸣那是难上加难。在年轻的时候,有点抱怨文坛内没熟人东西发不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面对熟人,我都有点害羞把东西给他们,有点怕暴露了自己的薄弱的底子。害怕人家心里说:哟?你就这点水平啊?

写小说我又怕写成了鸡零狗碎,写成了记叙文,写不出来小说的味道。

散文可以平淡,小说绝不能平淡。散文可以平淡中见内蕴,小说在精彩中见寓意。

写散文要思想要境界,写小说要会形象思维,要丰富的想象力,最低的要求要会编故事。

写作就像搞平面设计,把平面设计构思成立体模特,有血有肉有骨有形。会写小说犹如会做房子,会写散文犹如会划船,会写戏剧犹如会开飞机,会写诗歌犹如会煮酒。

什么是艺术?艺术就是举一反三,艺术不是数学,数学是1加1等于二,艺术是一加一等于10等于更多。生活是秤子称东西,一是一二是二,艺术是病毒复制无限循环,作家就是纸上谈兵,如能头头是道就到家了,作家最怕缺乏想象力,长期缺乏想象力,那就是一个“贫穷的作家”,是难“小康”起来的。

写作要灵感,有灵感就会产生想象力,有想象力就会产生灵感。说到灵感,既可以在灵感产生时写作,又是在写作中产生灵感。生活是写作的源泉,是艺术创造的源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发现、思考、感悟,杜甫说:“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作家就是要会“无中生有”,要会“捕风捉影”,要“没事找事”,要会“举一反三”,要会“病毒复制”,要会“抠窟窿生蛆”,就是平常所说的:会扯白,越会抠窟窿生蛆的作家越是想象力丰富的作家。中国作家的想象力与外国作家的想象力是不同的,中国作家的想象力在妖怪和女人的身上,外国作家的想象力在人性和科技身上。

反正写作是纯个体的事,各人搞各人的,写得好写得差也是自己的事,成功与否,涉及到各种因素。好的作品如品茗,清香扑鼻有味道!差的作品如嚼蜡,嚼来嚼去好邋遢。

(十)

最怕说起文学,最怕说起作家,最怕说起写作,在文学门类上,最怕说起小说。

我佩服有的普通作者把写小说说得那么容易,他边说边不断地用双手打手势:写小说没什么难的,首先把篇名一取,把人物一定,把架子一搭,把线路一牵,按这样搞,小说就写出来了。按他这个说法,比炖一个火锅还容易,比母鸡下个蛋还容易。实际上这是一种浅薄的说法,是浅显的认识,是不负责任的态度。

最怕说我爱好写作,在陌生的环境里,当有人问我有什么业余爱好,我只是说爱好看电影,爱好看报纸,我压根儿不敢说我爱好写作。

最怕写小说,也最怕说写小说。写小说多难啊?为什么有的人说起来那么容易呢?因为他没写过小说,或没写过像样的小说,因为他从没生过小孩,不知有多疼痛。

写小说,尤其是写长篇小说,要有深厚的文字功底、人文功底和文学情怀,要有强大的人格力量,要有强健的体力准备,要有百折不挠的意志。说到作家是个杂家,虽说不会杂到什么都懂,但至少要有深厚的哲学、美学和诗的基础,要沉淀如水底的石头,要浪漫如飞舞的雪花,要有忧国忧民的情怀,要有推崇正义的举措。

作家要有文品和人品,文品再好,如果人品不行,那么人就载不住文,蔡京、秦桧都是大才子,但他们是恶贯满盈的奸臣,所以他们的东西难以传下来,受众面就很窄。有的写作者文品还是有一定的等级,但人品差,可以说不是一般的差,是很差,多少人都能肯定,多少人都很鄙视,无论圈内的还是圈外的。读者在阅读时,有个心理习惯,就是知道某作者的人品很差时,那他的作品就连瞧都懒得瞧它一眼。但我还是做到了无论如何都要读一下,目的是先别开人品不讲,看一下他诗文的水准。“文以载道”之说,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自己没道,还能载什么道?一个没道之人写文章去载道,就是卖假药,就是虚假广告,就难以服众,就是自欺欺人。

有数位作家朋友跟我说,叫我写小说,说作家的最大功夫是写小说。我说,我没有写小说的本领,因为我缺乏想象力。我想,一个作家、一个写作者如果缺乏想象力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缺乏想象力,就是一种思维的枯萎,或者说,不是一个合格的写作者。作家就是要“作”,这个作,就是创作,就是想象,作家不同于记者,记者是记录,作家是想象,记者靠记录吃饭,作家靠想象吃饭。这么说,那作家就不能写下真实的事情吗?或者说,作家写下的事情都不是真实的吗?不是的,作家写下的事情,不光是生活中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且是应该发生、可以发生、或者哪一天会发生的事情。

最好的小说,是写人性,是揭露黑暗,是写道德力量,需要有对时代的批判的声音,要给人精神上的希望,要帮人找心理上的出路。文学是一个心灵医生,而不是肉体医生,所以鲁迅就弃医从文,要当一个诊治心灵和挽救社会的文学医生。小说可以记录一个时代的真实进程,有美的,也有丑的,有光明的,也有黑暗的,有可以拿出来晒的,也应把那见不得人的也拿出来晒,可以是泄恨的渠道,但也不能忘记感恩。小说的功能不是歌功颂德,歌功颂德是政治家的事,是吹鼓手的事。最好的小说除了顶好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外,内涵、寓意、哲理、智慧、美、令人回味,恐怕是小说的最高标准。

我宁可看些看了前面就知道后面的小说,也不愿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的小说,更不愿看那些从头至尾平淡无奇寡味十足味如嚼蜡味如喝醋的小说。有的三十万字小说可以拍三十集电视剧,有的三十万字小说只能拍三集电视剧,为什么?前者故事情节多,有血有肉有骨头,且紧凑;后者故事情节少,通篇是赘肉,是母猪吊大肚。

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那就来个打油诗结束——

小说没有好故事,不如上山干农事。

小说没有好情节,不如上街捡废铁。

小说读来不感人,罚你喝酒喝一盆。

小说老是没内涵,不如回家去养蚕。

小说老是没寓意,不如改行唱猴戏。

小说老是没哲理,不如改行纳鞋底。

小说老是没悬念,不如改行做油面。

小说老是没包袱,不如回家去割谷。

小说老是平铺直叙,不如回家去挖玉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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