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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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 道
（小说）
文/雪雁鸣
雨，沙沙不停，从竹林间坠落，这是清明雨，还冷。
姜良蹲在坟前伤心的哭个不停，边哭边用石头敲击着碑记：“老爷爷啊，我的老祖宗啊，我每年过年过节都来敬你了，可你还是不保佑我啊，我真恨你啊，你看我以后还来敬你不？你这样不显灵，我是糟蹋了香纸炮竹啊。”
来到坟山给祖上上坟的人，见他哭成那个样子，有的同情，有的说活该，太没良心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高速路明年要从后背窝通过，姜良是知道的，他还知道修路时占了谁家的山林田地，拆迁谁家的房屋，迁移谁家的坟墓，都是有补偿的，并且价格还挺高，于是他打起了借机发财的算盘。他打消了到县城做小工的念头，一天干到黑也只一百五十块钱，修高速路占了他家的地皮，毁了他家的树林，就能领到大把的钞票，每想到这时，他便高兴得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他家的人口多，后背窝的那一片山林田地他家占了一大半。他知道桂花树比松树的价格贵得多了，也就是说会得到更多的补偿。于是，他砍掉了不值钱的松树做柴烧，买了一大车桂花树苗栽满了半边山，成了很壮观的桂花园。后又听说红豆杉更值钱，于是卖猪卖粮买来树苗在田里地间栽上好几亩，粮食自然是不种了，他认为粮食不值钱，乡里知道后，还给他评上了植树造林先进户，他更高兴起来，老天爷照顾我发财了，我要走好运了。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乐呵呵的。
姜良想到，要是我在我的地里做个房子，那以后的赔偿不是更大吗？财迷心窍的他，将儿子女儿在外打工挣来的钱取出来，请来师傅开始在后背窝的稻田里做房子。村里人见到他栽树不奇怪，见他在这里建房子，就感到纳闷了。
这一切，村长余进福都看在眼里。
“良哥，你这个植树造林先进户真是不错啊，房子也做得挺漂亮的呢！”
“那是那是，那要感谢党的政策好哦，也要感谢村长你带领得好。”
“你以为你的心思别人不知道啊？想揩国家的油水，太不应该了。你就算定了高速路一定要从这里经过？”
姜良听村长这么一说，脸一下子就红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哪有这些歪心思啊？”
时间过去大半年了，还没有看到修路的影子，姜良心慌了。又过去了半年，还是没有动静。一天，姜良在邻村路过，见一群测绘人员在测量，就问他们是测什么，他们说是测绘高速路路线。他说：“不是说高速路是从我村的后背窝经过吗？”测量人员告诉他说：“你村那地方是低洼地，填料太多，难度大，就改路线了。”
姜良听这么一说，急得四肢颤抖起来，几乎是踉踉跄跄的跑回了家。他跑到村长家，一进门就破口大骂：“高速路怎么不从后背窝经过了？肯定是你到上面打了小报告，你是看到了我栽了大片的树眼红是不？看我做了那大的屋心下不好过是不？你这断子绝孙的，你太没有良心了。”
村长拉住姜良：“你怎么这样骂人？修高速路是我管得了的事吗？再说，是我叫你栽树了？是我叫你做屋了？你的觉悟也太低了，如果都像你这样想发昧良心的财，那国家还不垮？”
由于管理不善，技术也过不了关，姜良栽的那成片的树发病了，村长余进福不计前嫌，来到姜良的家：“高速路不从我们这经过，这是人家的事，我们管不着。但你那栽的树发病了还是要管的，树成林后，也可以卖不少钱。明天我到乡里去帮你请技术员来救治。”
姜良将村长狠狠的一推：“你别明一套暗一套，我的事不要你管。”
姜良不听村长的话，成片的树没几天就被虫子吃烂了，等他到乡里请来技术员来时，技术员说：迟了，救不活了，你怎么不早几天告诉我？
后背窝的潮气重，姜良的房子一到阴雨天，就潮湿得不得了，墙壁上都不停的流水珠，家具都发霉了，整个房内都弥漫一股霉气，更为严重的是，他七十多岁的父亲患上的关节炎更为严重了，小女儿风湿性心脏病也在加重。医生说，如果还在这里住下去，将不堪设想。
姜良将房子拆了，住到了原来的老屋里。他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了，整天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
有一天，姜良又看见那一群测绘队了，先是在村东头测量，后是到后背窝测量，他问：“不是说高速路是从邻村经过吗？”测绘队的人说，由于邻村是一片古民居群落，还有不少烈士墓和古墓，上级规定要避开那条路线，最终还是定了高速路从你村的后背窝经过，这是为你村造福呢，你们都会得到不少补偿的。
姜良大哭起来，他来到被虫子吃烂了的树林里扯着干枯的枝桠哭，来到房子拆掉后的废墟旁抱着砖头哭，来到祖坟前搂着碑记哭，哭得很伤心。
这不是村长在搞鬼还是谁？知道我的树死了，房子拆了，高速路还是从这经过，而我得不到一分钱的补偿了。这是存心与我过不去啊。
姜良跑到村长家里，不由分说，揪着村长的衣领就打，又是将灶台的锅罐打得粉碎。
村长住进了医院，姜良推进了班房。
村长出院后，到班房去探望姜良。还将他的父亲和女儿带到医院治疗。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改造，姜良有了新的认识，觉悟也提高了，承认自己的行为太恶劣了。
姜良提着几斤肉和两瓶酒来到村长家赔礼，热泪双流，惭愧不已。
修路的队伍开进了后背窝，机器轰鸣，人来人往，一片繁忙景象。
姜良在村长的帮助下，在村头开了个茶亭，免费为修路工人提供茶水，茶亭的名字叫“有道”茶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