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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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世录》零柒伍 ）
湖北 雪雁鸣
李冬狗抱着个篮球刚跑出乡政府大门，就被皮乡长喊住了：“你现在不要去打球了，三农管理办的钱主任已经来到了我乡，住在招待所里，你跟我去陪他打牌，他只喜欢打“拖拉机”的，我知道你是个开拖拉机的老手”，李冬狗说：“来不来水的？”皮乡长说：“虎卵，这年头不来水谁干？”
“那我不干，我没有水，也不愿意赌博，我老婆说，我再赌博，她就阉了我”。
“我为你准备好了钱，是在个体户花三分利息借来的呢！”
说着，皮乡长给了他二十张老人头。
“皮乡长，如果我输了么办？那我可赔不起嘞。”
“我正准备说呢，这次打牌你只能输，不能赢，钱主任手里掌管的钞票多得能压死几头大水牛，他那支笔就是遥控器，威力大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个乡穷得卵头戴篾箍。记住，只能输不能赢，输了我给你发奖金，你要是赢了，注意我打破你的狗头。”
到了招待所，就把“拖拉机”开响了。李冬狗与皮乡长一对，钱主任与他的秘书胡丽晶一对。规定每输掉一圈，输家二人各出两百元。钱主任在李冬狗的上手，他每次出牌，李冬狗都小心翼翼，时刻不忘“只能输不能赢”那句话。钱主任扣了牌底后，李冬狗本有条件反牌，但不能反。打到“8”时，钱主任叫了红桃8，他扣了牌底后，李冬狗立即反了黑桃8，没想到八张底牌就有六张黑桃。
钱主任见此，不断发出叹息：“唉，我好倒霉啊，我好倒霉啊，小李你真是太厉害了。”
李冬狗说：“钱主任，对不起啊，赌博场上无朋友啊，虽说我们不是赌博，只是玩几盘，但我相信你不会怪我的！”
钱主任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皮乡长见李冬狗反了钱主任的底牌，脸色十分难看，心里骂道：你这个狗戳的李冬狗，你不记得老子跟你说的话了吗？
但他不知道李冬狗瞟到了钱主任有一对大王，他一定是要反转的。
李冬狗扣牌底时就扣下去八张红桃，刚扣完，钱主任将一对大王朝桌上一拍，大喊一声：“反转！”，他拿起牌底见全部是红桃，高兴得大笑起来。
皮乡长也阴天转晴了：“钱主任真是神通广大，这次拖拉机凑齐了三十六节火车皮了，肯定要大削我们。”
钱主任高兴的说：“那还真说不定呢。”钱主任是大王反的，别人再无力反了，可他故意说：“还有谁要反？不反我就出牌了”。钱主任的牌自然是顺连着了，就像大卡车。他一个六轮卡车，一个小四轮，把李冬狗的牌全拖散了，结果是大削的结局。
未过多时，皮乡长和李冬狗的荷包自然而然的空了，钱主任和胡丽晶高兴得不得了。钱主任说：“你们输了还不算，我还要你背着脸盆在地上爬几圈。”皮乡长说：“好，爬就爬，应该爬，这是应该的，谁叫我们手艺不精呢，我们要多多的跟钱主任和胡秘书学手艺，以后手艺好了，我再把输给钱主任的钱赢回来，到时候您可不能说我不讲礼啊！”
说着，皮乡长在盆架上拿起脸盆戴在头上准备爬，李冬狗见势一下子夺过来戴在自己的头上在地上爬了几圈，惹得钱主任和胡丽晶拍着巴掌大笑不止，特别是那个胡丽晶，用手敲着李冬狗头上的脸盆，边敲边说：“哈哈，真像个乌龟壳，太好玩了，太好玩了。”钱主任好像有点不忍心，要给返给皮乡长二人各一百元钱：“给你们抽烟吧，算是给你们上火，愿你们下次能赢钱。”皮乡长说：“钱主任，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呢，这是你赢的钱，我们哪能接呢！”钱主任说：“你们真是有志气，好，那我就将它塞进荷包了啦。诶，下次你一定要赢我啊！要是我又赢了你的钱，那我也太不过意了。”
中午，皮乡长跑了五家餐馆说尽了好话才赊到一桌两千元的饭，因原来招待客人赊账太多几年过去了还没付账，其它餐馆再不肯再赊了。
皮乡长边敬酒边说：“钱主任，我们这个大斗乡名字好听，但穷得不得了，要不，我会将饭弄好一点，实在对不住啊！”
钱主任说：“有这样的饭菜还吃不得？那不是太腐败了嘛！我们以后来，你就只能搞这样的标准，再提高我就要批评你了。”
“那是那是，我一定按您的指示办！”皮乡长接着说：“钱主任，我们乡的困难您也是知道的，今年下半年的三农项目款您要高抬贵手啊，为我们洒一点甘霖播一点雨露，老百姓会对您感恩戴德一辈子的！”“没问题，这次我至少拨给你乡五十万。”
第二天早晨，皮乡长赶到旅社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钱主任起来吃早餐，可服务员说他们五点多就起床开车走了，皮乡长问怎么这么早就走了，服务员正准备回答，派出所蒋所长带一名民警赶到旅社，兴奋地说：“皮乡长，我到乡政府找你，听说你到了这里，我们昨天深夜在这里抓到了一对非法嫖宿的男女，男的是个半老头子，女的叫胡什么，真像一只狐狸精，他们无论如何不说名字和单位，说可以罚多点，不要我们开收据，我们就罚了他两万元，我给你一万五，算是帮助你解决一点费用吧，你看怎样？”
皮乡长脸色铁青，气得胸脯起伏不停，然后猛地朝蒋所长一拳：“你这个老蒋，扯、扯卵蛋······”
蒋所长感到莫名其妙：“皮乡长，这可是你亲口说的，要我抓赌博抓嫖娼，所得的罚款三七开，乡政府得七，派出所得三，我还多给了呢。”
皮乡长连忙给钱主任打电话，可他怎么也不接，他就给钱主任发信息道歉。
几天后，皮乡长收到钱主任的短信：内容无非是说今年的款额非常有限，以后再说。皮乡长看后心里说：钱主任啊钱主任，你不能这样啊，退一万步说，你就更应该为我们乡拨款啊。
过了半个月，皮乡长带着那罚来的二万元，外加几蛇皮袋土特产，准备进城一趟向钱主任赔礼，尽量能获得款项。由于乡政府的车坏了，他只好乘坐班车了。下了班车后再乘摩托车。到了钱主任的家，钱主任不在，只有他夫人在。皮乡长就一个大红包和土特产交给了钱主任的夫人：“嫂夫人，这是我们乡的一点心意，请你笑纳！”
钱主任的夫人说：“你太客气了，老钱到市里开会去了，要过几天回，你放心，他回后我一定给他说。”
皮乡长连声道谢后立马离开钱主任的家，乘坐摩托车直奔车站。
皮乡长煎熬般的过了几天，他在等着他盼望中的春天般的消息。
他还是给钱主任打了几次电话，发了几次信息，但没任何回应。
又是十天过去了，他还是没等来任何消息。
他还是决心再到县城一趟，渴望有好运气降临。
修好了的小车送一副乡长下村工作去了。他也索性不想坐小车，还是打算坐班车。
到了车站，班车开出时间还没到，皮乡长坐在车上无聊至极，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张报纸看起来，一个新闻大标题像闪电一样刺痛了他的眼睛：“原三农办主任钱登科贪污受贿被双规！”
皮乡长一下子头昏目眩、泪水双流，瘫坐在位子上起不来了。过了好一会，是班车即将要开出的喇叭声惊醒了他。他无可奈何地下了车，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