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是一根草

（《知世录》零捌零）

湖北   雪雁鸣

忽然又想到，人生如戏，随势而变，总有些人，习惯于望风，骑在墙头上，看东南西北风，充当一个天气预报的高手，看天行路，望风而定，看菜下饭，看客设宴，看人定酒，看庙敬香，见什么人就说什么话，到哪座山就唱什么歌。

墙头草一般为狗尾巴草、蒲公英、丝茅之类的野草，这些草站立于高高的墙头之上，本来也是命运不济，落地不时，在风雨中失去了灵魂，有一些人，就受到了他的启发，不要抗风，要顺风而为，否则小命不保，更不用说有什么远大前程。有许多人，是看人吃饭的，他们就是浮萍随波逐流，没有根系，没有立场，没有倾向，没有亲疏。

这样的人，就是墙头草，老话早就说了：墙头草，风吹两边倒。在人生的程途上，四处寻找着自己的方向，有奶便是娘，有钱就是爷，绝不干与自己无益的事情，与自己有益的事情，就是再有风险，也要去折腾一番。这样的人，自然是冷血的，他对人几乎是没有热情的，就是有情，也是假的，也只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是一种排场。一些投机取巧的人，没有爱恨，只有利益，他站在分水岭上望风，观看龙虎斗，看阵势，谁会赢就帮谁。在一定的时期内，身在曹营心在汉，对局势捉摸不定，心里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这样的人，历史上还少了吗？那些会望风的人，就是最大的投资家，每一次选拔，那些投资家就在背后就在暗处望风，谁赢了，他就立马会去投资。那些败下阵来的，他原来也去投资过，而现在败下阵来，就再没有投资的价值了，很快就忘记了。从另一角度来说，墙头草一样的人是最有主见的人，但他的主见，是利益的主见，是利己主义，只是他的主见是顺风倒而已，也就是说，顺风倒是他最大的主见。

这样的人，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固定的信仰，不像那些仁人志士从小立志，长大后为了心中的信仰，宁可抛头颅、洒热血，也绝不随遇而安、苟且偷生。于谦的《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于谦是明朝名臣，民族英雄，官至兵部尚书，与岳飞、张煌言并称“西湖三杰”，他通过石灰的坚强不屈、洁身自好的品质，表达自己不同流合污，坚决与恶势力斗争到底的思想感情，在自己的人生中，保持高尚的情操，像石灰一样随处而白，绝不变质。最后被奸臣冤死，一系列“莫须有”的罪行通告天下，但清者自清，历史终究还给他清白。

这样的人，古今中外数不胜数，历史的车轮就是这些巨人在推行。他们不是墙头草，他们是崖壁上的青松。

这样的人，是不会顺风倒的，是不会在历史的紧要关头当个“贰臣”的。“贰臣”，指在前一个朝代做官，投降后一个朝代又做官的人。这样的人就是墙头草，就是历史上最大的叛逆者。“贰”是“变节、背叛”的意思，就是一仆二主的贰、说一不二的贰。贰，就是有两种属性，没有固定的格式，可以有左右的走向，可以有随变的格局，谁是自己的主子，那要看谁给的利益最大，在很大程度上，他是为自己而活着，至于说江山社稷，那只是推出的一张保护自己的大牌，然后在大牌之下打着自己的小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这些人在和平年代，算是能恪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家伦理，到了改朝换代的关键时刻，他有点不知所措，也会愁肠百结，是保持终于旧住的情怀，还是投靠新王朝？在火力交织的过程中，这些大臣如果不是后王朝的死敌、宿敌，一般而言，后王朝还是接纳他们的，有的人也会得到重要，有的人是偏安一方，有的人也为国家做了些贡献。寻静处而偏安的，我总是鄙视他；为国尽力的，我还是敬重他。

乾隆是看不起“贰臣”的，尽管那些从明朝投降过来的官员也为清朝出了力，但他从道德的标准出发，认为是“变节”，是不忠君的表现，他就把这些人定义为“贰臣”，这些众多的“贰臣”们其实也是知道乾隆的心思的，只是局势早变，江山易代，就连想到“何必当初”的想法也没有勇气了，也没有必要了。在历史事实上，这些贰臣为清朝的统治也作了许多贡献，作为乾隆来说，他鄙视他们为“贰臣”，则有“过河拆桥”的味道。乾隆当然也知道这些贰臣们的想法，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他就说不责怪他们，是明朝的皇帝昏庸腐败，自覆宗室，自毁江山，怪不得他们。乾隆这样说，不知那些貮臣们的心理负担是否会轻些了。

为国为家，君臣大事，为国尽忠最好。有的是为了国家而牺牲了自己的利益，而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是国刚之大事。在寻常生活当中，要有几多墙头草一样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