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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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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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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论

(《知世录》壹零壹  )

湖北  雪雁鸣

 

(一)

 君子是中国古代的一种文化,到了后来就成了传统文化,什么叫君子呢?古代是指才德出众的人,有才有德,举止高雅就是有君子之风,有才无德就不是君子,有德无才算是偏向君子,对君子的要求是极高的,必须有一个格式,就是人格高尚、道德品行都好,这下先秦时代就提出来了,一些典籍如易经、诗经、尚书都有记载,且广泛使用,现在使用得最多的是“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就是易经首先提出来的。站在最高的角度来定君子,就离不开政治和地位,就认知为地位高的人,他们对地位卑微的人是不确定为君子这个称谓的,只是说是个好人,这一点从孔子的身上就看得出来,他就看不起地位卑微的人,按现在来说就是草根,孔子等人认为读书做官才是上等之人。到了北宋年间,学者名流汪洙就把这等事总结了出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意思是:除了读书入仕才是正途之外,其他的行业都是低贱的。一方面鼓励了天下读书人,一方面又贬低了诸多行业诸多人士,当然,这是历史的局限,一直传了很远。中国的历史又是儒家统治,也就沿袭了几千年,一直到辛亥革命。新中国的农民最有地位,这是百姓之幸,是国体的大恩。

君子是一个极小的群体,小到几乎忽略不计,这个不计,只是从体积上讲,而从内核而言,又是值得大计特宣的,他们是人类的优良种子,是万国万民的精品,是芸芸众生的楷模,是推动人伦发展的车轮,是指引人性改良的走向,因而君子是万民爱戴的,是人神共敬的。君子的品位最高,言行最高洁,他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也就是严格要求自己,他可以原谅他人,但不原谅自己的过错,时时修正自己,监督自己,正自己的风气,竖自己的风度,扬自己的风范,都为了人世间存一股君子之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淑女爱君子,是一种仰慕,君子爱淑女,是一种真爱,璧玉相好,琴瑟和鸣。在晦暗的年代,是君子在野,小人在位。在古代,君子虽是官阶上等之人,但也说明了这是一种高配,上等之人就应该有君子的等级,就要有君子之风。

《春秋左传》所说的: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则是从地位着手,而非论及德性,但现实本来就这样的,社会的发展是靠上层推动的,下层只是车轮,或是推着车轮向前走的人,而引导掌舵者不是下面的人所能掌握的。从历史的广面和窄面来看,官阶上的君子是窄面的,德行上的君子是广面的,无德行的所谓的君子是哑面的,是道貌岸然,是口是心非,也就是伪君子;有德行的君子是光面的,也就是真君子,有君子之体,君子之行,君子之风。越是到后来,君子的定位越是具有高尚品德的属性,有着具体的意义,也就是人们口头上所说的:某某人是个君子,某某人是个伪君子。人生在世,可以不当君子,但千万不能当伪君子。做一个平常之人,不当君子没有人说什么,而当了伪君子那就是大贬特贬了,没有哪个词语有伪君子这么难听。当不了君子,那是心力不够,过着平常人的生活,简简单单,无邪欲无恶端。当伪君子的那些人,是重利轻情,弃义藐德,但在面子上满口是仁义道德,在大众面前,自己好像是个正正当当的大写的人,而在利益面前,就立马垮塌了,他的这个人字就像一枚发黄的烂叶随风飘。《论语》所说的:君子之道者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就是高尚的道德在支撑,有了道德,君子之风才不会倒。“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也是德行在开路,是他的世界观在引导。“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君子再怎么贫苦,也会恪守道德的底线,加固自己的思想堡垒,宁可饿死,也不向生,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绝不让贫困和厄运打倒了自己的君子之风。而小人,一旦挨饿受冻,是不会守住自己的,他就会越轨行事,保存自己的肉体,至于丢掉了灵魂,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孔老先生一辈子的言行,都在修齐君子的范畴,他对士、仁、贤者、圣、的要求,都与“君子”相关。世上没有哪部书胜过《论语》对君子的论述,字里行间都是要求世人有君子之风,可以说,一部《论语》,就是一部完美的《君子论》。

(二)

自从有人类,就有了君子,当然也有小人,这是人间最明显的两个角色,也是最对立的两个角色。在古代的宫廷里,这两种人是水火不相容的,君子就是那些耿耿大臣,小人就是那些狡诈的奸臣。但君子首先总是斗不过小人,也就是忠臣斗不过奸臣。忠臣多的是被奸臣所害,在公有制的环境里,忠臣的生存环境要比奸臣的生存环境宽松得多,没有多少人会利用忠臣,但有更多的人会利用奸臣,也就是君主和小人。没有几个皇帝去利用忠臣压倒奸臣,更多的是利用奸臣去搞倒忠臣。因为忠臣的基调是出于直谏,奸臣的伎俩是出于谄媚。忠臣的环境是自己营造出来的,他们是精忠报国的人,一切从品德出发,从内心出发,一切从社稷出发。而奸臣的环境是皇帝营造出来的,不然,这个奸臣也就当不下去。皇帝需要忠臣,也需要奸臣,忠臣维护皇帝是为了江山百姓,奸臣维护皇帝是从个人的利益出发,忠臣是为皇帝治病,奸臣是为皇帝挠痒,治病就要吃苦药,而挠痒多舒服啊。许多忠臣最后被奸臣害死了,难道皇帝不知道吗?奸臣那么奸猾,那么歹毒,难道皇帝不知道吗?蔡京、秦桧、和珅等等,简直是多了去。皇帝死后,有了新皇帝,这新皇帝就会惩治奸臣,就会来平反被害死的忠臣。过不了多久,皇帝的手下又有了忠臣,当然也有了奸臣,他需要忠臣,也需要奸臣。那些大奸大恶之人,难道皇帝不知道吗?当然是知道的,因为需要,所以始终存在。纪晓岚是大忠臣,和珅是大奸臣,乾隆心中一清二楚,这三人的大戏日日上演,主子、忠、奸连轴打圆圈,纪晓岚很多时候玩不过和珅,但和珅也多次被纪晓岚玩耍,乾隆就在旁边看热闹,觉得很好。和珅利用职务之便,结党营私,打击政敌,难道乾隆不知道?但乾隆是舍不得和珅这件贴肉褂的。和珅聚敛起来的钱财8亿两白银,换算成人民币大约是875亿人民币,获得了“千古第一贪”的大名,和珅倒,嘉庆饱,嘉靖接了乾隆的班后,就把和珅搞倒了,获得了这笔巨大的财富,算是为嘉庆搞了一笔当家费,这个奸臣兼小人真是阎王老子放出来为嘉庆搞活经济的。也就是说,乾隆养肥了和珅这头大肥猪,是留给儿子宰杀的,难道是有意的?

皇帝的身边是忠臣和奸臣之说,但在民间就是君子和小人之说,宫廷毕竟局限性大强,而民间是没有围墙的,君子和小人的戏台更宽,戏文更多。但民间的君子是不会与小人直接交锋的。他们是两条不同的河流,是格格不入的,按现在的话就是说,不是同一个频道的人,也就很少在一起,他们不同于忠臣和奸臣,必须时常在一起。在民间,君子和小人是难以在一个环境里和谐地生存的。一股是清流,一股是浊流,泾渭分明。当一个小人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因为他是肆意而为,一切从利益出发,他的灵魂城堡固若金汤,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强大,防御能力也是一流的,按现在的话说就是,脸上无皮,天下无敌。他知道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小人,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违背良心的,由于利益巨大,也就什么都不顾了。宫廷的小人是打击忠臣,祸国殃民;民间的小人唯利是图、损人利己。君子的思想是怀德,小人的行为是顾利,君子时时检讨自己,怕自己哪一点做得不好,怕毁坏了自己的名声,他认为名声比一切都重要,这个名声不一定是功名,而是名誉,最怕人家说他有什么不是,如果自己确实是存在哪些不好被人指出了,他一定会极力修整,以求达到完美的状态,而小人呢,才不管这些,人家再怎么说他也无所谓,只要利益得到了,至于是用了哪些手段完全不是考虑的事情。

所以孔老先生早就说了: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即是有道的君子通晓人间大义,人存世上必须修身齐家、义薄云天,而无道的小人他生活在世间一切是为了追求利益,他不在乎道义与不道义,他获取的钱财大都是无义之财,是通过不正手段得到的。钱财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现行的那一句就很说明了道理:世上最难的事就把自己脑中的思想放进别人的脑袋里去,就是把人家口袋里的钱财搞到自己的口袋里来。而小人就是不择手段的把别人口袋里的钱财搞到自己的口袋里来。而君子呢,他就是想把自己的一些先进的思想融进别人的脑袋里去,他不是为了自己树碑立传,不是为了自己扬名立万,他只是想与大众一起把世界解析得更加清明,让世界更加政通人和、百业具兴。而小人是巴不得把世界搞乱,把人心搞乱,这个乱,并不是指战火之乱,而是把秩序搞乱,把规则搞乱,如果世间完全是靠秩序和规则运行,那他就无空可钻了,也就没有什么不正当利益可图。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的财产就是有秩序的环境里获得,在按规则行事中获得,君子的爱财之道,就会得到同样是君子的人的支持,这也就是孔老先生所时说的“德不孤,必有邻”,也就是有道德的人是不会孤单的,会与志同道合的人遥呼相应、同伴前行,达到一种灵魂的默契。有道德的人永远不是的孤单的独行者,他永远有同行者,永远有清风明月,他们的心灵永远是海晏河清,所以谢灵运就高呼:德不孤兮必有邻,唱和之契冥相因。

君子的德,是体现一种仁德,他的德,不是为了标榜,不是为了修饰,不是为了赢得什么利益,他的德一切都是本色天然,是一种内心的灿发,他没有私心,要说有“私心”,就是想把自己的道与义与世界共享。君子从来就不是“孤掌难鸣”,他会有一个团队与他相随,孔子的三千弟子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这么说,小人就会“孤掌难鸣”吗?不是的,小人之所以能存在,并且生活得很好,说明还是有较大的市场,所以也就不会孤掌难鸣,他也有不少呼应者,因为世间也不只他一个小人,小人同样也有一个集团,这个集团当然是互相有利益的来往,说穿了就是互相利用。君子们在一起,虽说各有心得各有所见,但他们在一起是和谐的。小人在一起,虽说都是都一种人,但他们是会勾心斗角的,不会有一个心灵的共轨,这也就是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君子是以和为贵,小人是想乱中取利,君子修身,小人毁身,君子护德,小人毁德,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三)

对君子的要求的严格,天下没有胜过孔子,到了后来就是孟子、朱熹、王阳明了。

孔子说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九思,也就是要从九个方面反省自己:看清楚没有,听明白没有,对人的脸色是不是温和,态度是不是庄重恭敬,说出的话有没有负责,做事是否合人心,不懂的问清楚没有,发火时会不会考虑后果,个人的追求是不是符合社会利益。

孔子还强调多闻,多见,都是一个君子应该做的事情。这是孔子给人类尤其是给君子铸造的一模子,既是君子,就应具备这九大功能,否则就不是合格的君子,他所要求的君子是不能打折扣的,至于有几人能达到,那是另外一回事。许多人想做君子,但也不是一想就能达到的,这需要心力和智慧,需要品德的光芒,他三千弟子算是很优秀了,但也只有七十二贤人,这个贤人就进入了君子的范畴。“君子”一词,确实好听,这个词语的诞生,就像一道亮光,照耀了人类精神文明的通道,这个人类,当然是指古代中国的人类,难以遍及全世界,这是孔子的向往,是孔子的弟子们的向往,是一些士大夫的向往,人们的这份向往,正是孔子感到非常欣慰的,但君子的这一等级,是孔子的理想化的人格,既然是理想化,那是非常难以达到的。到不了君子这个等级,也可以做个好人,世道唯艰,大道前行,各尽本分,做好自己,尽人意,听天命,人情事理,各凭心迹,尽心尽力去做事,努力之外听自然。能做到这些,也不失为君子之风。

我曾说孔子一辈子都是生活在理想的王国里,他那远大的理想不是常人能实现的,他的仁爱仁政只得靠君子来实现,没有君子来实现,一切的行政只是普通的行政,不是高级的行政。没仁,就没以后慈爱,一切都是硬邦邦的,或是呈现的假象;没礼,就没有世道的秩序,就是乱胡行,就是强者维利,弱者维命。没有君子来保护秩序,世道就变得迷茫,就谈不上文明的盛行。搅乱秩序的是竖子,坚守秩序的是君子。一个没有君子的社会,就是一个低级社会。一个没有文明的环境就是一个肮脏的环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正财正道;贞妇爱色,纳之以礼,是正色正礼。君子不是不能爱财,贞妇不是不能爱色,但一切都只能在属于自己的轨道上行走,不能偏离,偏离了就不是君子,就是个俗人,甚至是个坏人。世上之所以让一些轨道偏离了,就是那些坏人、不遵守轨道的人造成的。这就需要有更多的君子出现,让他们来维持秩序、修正秩序。

有君子的德行就想到了柳下惠,他是以“坐怀不乱”而出名的,也为历代所传颂,都敬仰他这一美德,可谓家喻户晓。说的是在一个寒冷的夜晚,柳下惠外出归来,错过了进城的时辰,就只好在城门外勉强过一夜,他见到一年轻貌美的女子冻得直打哆嗦,担心女子冻死,他想脱下自己的皮裘大衣给这女子穿上,但这样的话自己也会被冻死,于是,就叫这女子坐在自己的怀里,并解开厚厚的外大衣围着她,已冻得不行的女子就紧紧地依偎着柳下惠,二人在城门下同过一夜,柳下惠没有发生非礼行为。这一美德被四处传扬,柳下惠就成了坐怀不乱的人中君子。而他为官之处的上司们,有的则不是什么君子,他为人刚正不阿,得罪了权贵,贵为鲁国大夫的他,多次遭到贬谪,一些国家仰慕他的君子之风,想请他去做官,但他从来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国家。那个时期,本国之人到别国去做官行商,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不存在什么叛国,但热爱自己国家的柳下惠,绝不离开半步,可见他的忠心耿耿和高尚的气节。他的事迹在《论语》《国语》《诗经》都有记载,他的形象至今都没有磨灭。可见,世人都是爱君子的,尽管自己成不了君子,但君子的德范影响了许多人。

做一个君子是多么不易,因他要处处谨慎,需要长久的修行。别以为就没有人攻击君子,小人就是喜欢攻击君子,因为有君子树立,小人就更加相形见绌,再就是自己的行为会得到君子的阻拦,世人就把小人与君子相比,小人就更加矮人一等。在这种局势之下,小人就痛恨君子,就想方设法诅咒君子,陷害君子,巴不得君子出错,巴不得君子身上有龌龊,这样,小人就有了打击君子的武器,力将君子推倒,以达到一种心理平衡。小人的这些伎俩,君子自然知道,君子别无他计,但他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心怀玉德,身沐阳光。君子知道,只要自己不倒,他人是无法使自己倒下去的。

世上的君子不是常物,为世人稀有。君子可不是闹着玩的,绝不是什么摆设,他们永远有自己的台阶,他们在历史长河中上上下下,每一步路都走得稳稳当当,因为他心中的引擎时刻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们在世上行走,种下的是芳草,植下的是大树,极力锻造自己的人格,加深自己的思想比重,让自己的灵魂有一个最美的归属。他们与大道上的正气互通,君主翩翩风度,小人行为猥琐,君子的身边不免有小人,君子的视野之内也有小人,但君子绝不会与世俗同流合污。

我想说一点最通俗的,什么是君子?君子就是好人的能量的十倍百倍。君子是什么人?君子就是能容忍的人,君子就是忍得,可忍常人所不能忍,所无法忍。遇事爆裂,见理强争,那就失去了君子之风。他们忍啊忍,万一不能忍也就是忍无可忍了,他就会像佛门的长老一样,面对强寇对佛门弟子的屠戮,他也会怒吼:杀,杀,该杀!君子不是没有是非,不是农夫和蛇,他也有铮铮铁骨,也有剑胆琴心,但他更多的是宽容,是融合,是灌注,是收蓄,是柔顺,是聚集。世界有了君子,就什么都有了,世界稀有了君子,就少开了许多花朵。从古到今,世道如此艰难,江湖那么险恶,战火纷飞,波涛汹涌,坏人挡道,恶象丛生,所有这些,就是少了君子的涌现,就是少了君子的行走之道,或是,少了君子构造的规制,这一切,都与风吹的方向有关。

(四)

天下之大,古今中外,只有《论语》是一部专门论述君子的书,也就是一部“君子论”,外国没有君子论,只有意大利的马基雅维里的《君主论》。中国讲君子,难道外国就不讲君子吗?同样是讲的,只不过是提法不同,外国是讲绅士,特别是西方国家。中国讲君子之风,外国讲绅士风度,说穿了都是君子,都是风度。中国的君子也还是在存在着的,外国的绅士也是一直在保留着的,中国是个文明古国,君子之风在一定的程度上也传承了下来,并且有了更多的要求,现在没有君子之说,最提倡文明之风,自觉遵守文明规则,不要单纯的把文明当着条条框框之下的文明,也不要只是在约束之下才才实行文明,更不能把文明当着一种作秀,把文明做给人看,而是实实在在的文明,是自觉的文明,是不需要在监督之下才实行的文明,谦谦君子,文明成风,社会和谐,自然而然,这就形成了一个高度的文明乐园。

说君子,说文明,说和谐,说融合,那就再回到《论语》。初次接触是在课本里,也就是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悦,不亦君子乎?”一些短小的片段,开始根深蒂固。正式接触是在1987年,那时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了木刻竖版繁体本,字体大大小小,密密麻麻,一套四书五经,十几元钱,在当时来说,购买也很困难,但我还是分几次买了下来,因为是单行本,可以单独的买,当时感到很新鲜,很惊奇,也很自豪,我居然买得起一套四书五经了,我居然买到了四书五经了,那个刻苦学习的劲头自不必说,一些重要的段落我就用彩笔打上了杠杠,并抄写下来,当然也有不少不懂的地方,因书中没有译文。那时的出版业真是迅猛,许多古籍陆续出来了,到了1989年,岳麓书社出版了古典名著今译读本,一本书分两个部分,前部分是译文,后部分是原文,不像后来的文白对照本。第三次接触是2000年,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了南怀瑾的著作珍藏本,共有六卷本,第一卷就是《论语别裁》,可见南怀瑾老先生的重视,还有出版社的重视,我非常喜欢这套书,南怀瑾先生很尊重原著的,是从原著走进去,然后走出来,写出自己独特的见解。到后来的“百家讲坛”,也讲了不少四书五经,形成了讲述者的二度创作,其中不免有新鲜感。

论语中的君子,最大的情报之一,就是真人和假人,说起真人,庄子把有道的人说成是真人,唐朝把得道的神仙说成真人,我们所说的真人,就是一个真实的人,真实,是一切从实际出发,这是作为君子的起步,君子不但要做好人,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做好学问,不但要有高尚的道德,还要有渊博的知识,还有一个附带的条件,就是要经受得住寂寞,孔子就是经受寂寞的典范,他的周游列国,这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就是颠沛流离,在生活上食不果腹,一些国家接受不了他的主张,因而他是十分落寞的,环境也是寂寞的。在万里征程中,莫说有那么多学生陪伴左右,实际上他是很寂寞的,但他把这份寂寞当着享受。应该说,他是不寂寞的,当时的中国只有几百万人,而他就有三千多个弟子,并且都是精英,这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孔子应该是很自豪的,但他自豪只是自己有这么多优秀的弟子,但他的思想难以在诸国推行,这就跟了他一个落寞的心境,一道寂寞的晚唱,也就是心中的郁结难以解开。一个人最大的寂寞莫过于自己的思想难以推行,难以让人理解。但从这个层面上而言,又给人一个启示,一个做学问的人,是寂寞的,要经过漫长的寂寞之路,也一时难以让人理解,这都是很正常的,不要大惊小怪,经得住寂寞,不被人理解,甚至是误解,都要有一颗刚毅的心,这才是君子所为。孔子说,做学问的人即使是一辈子不被人理解和接受,但只要自己有真正的学问,就自然有知音到身边,“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从远方来,不也愉快吗?这句话就成了经典名言,五百多年后的司马迁对这句话就非常点赞,司马迁自然是孔子的高级粉丝,他们两人都是很寂寞的,但在时空中得到了对答,这又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因为他们都是君子,都是非常高尚的人。

有句话叫做“巧言令色”,就是孔子说的“巧言令色鲜矣仁”,意思是在一些场合中花言巧语,对人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这种人是不会存在宅心而仁厚的。巧言,就是会吹、会拍、会骗,满口仁义道德,讲得头头是道,谁也讲不过他。令色,就是在态度上很温和,看起来很仁义,但这都是装出来的,但实际行动呢,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这样的事不是君子所为。是受真君子所唾弃的。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太多了,既然很多,就说明君子太少。从中也说明了一个重大的问题,就是巧言令色者有着很大的市场,不然他就混不下去,这个市场就是,卖帽子的问题,那些巧言令色的人其实就是卖帽子的人,人的弱点喜欢戴高帽,不喜欢谏言,所以高帽子卖得很好,而买苦药的人的市场就很萧条。但卖高帽子的人成不了君子,喜欢戴高帽子的人也成不了君子,这样下来,君子也就缺少了土壤,因为很多土壤都被卖高帽和买高帽的人占住了。

君子一方面有真性情,一方面又用自己的理智压抑真性情,真性情是自然的迸发,由于担心没了收救,那就容易坏事,那么就自己约束自己的真性情,保护好君子的形象。我认为嵇康是个君子,但他只成功了一半,他是真性情的散发,这不能说不是个好事,但他没有管好自己的真性情,多少有点泛滥,得罪了权贵,也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他的率性而为就是真性情,他写给山涛的绝交书也是真性情,他托孤给山涛也是真性情。只是,想着他,忍不住悲从中来。说起真性情,就是一切从真心出发,没有半点虚假,如果没有控制,就会失去分寸,就会超过额度,就会有失君子的风范。君子不是不能有真性情,但在一定程度上要守住阵线。

当一个君子何其难,做一个浪子就简单,君子时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要为自己负责,也要为他人负责,要内外兼修,达到完美的统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也要尊重他人的形象。浪子就不同,他可以率性而为,可以放浪形骸,可以不顾他的人形象,也不用考虑自己的言行。君子的文明程度自然是到了九段,而浪子呢,他不在乎是否进入了段阶,他的一切都是很自由任性的,也就不在乎是否有文明的在自己的身上。李白是世界级名人,才情自然是一流的,大我不认为他是个君子,并且有点浪子的味道,他的行为有点不检点,也不为家庭负责,他仗剑而行,携墨而往,每到一个地方总是多情,总是浪漫缱绻,这就关联到了女人,到处遗情,就是没有约束自己,也不能说他没有文明,只是失去了君子的刻度,但不管怎样,他仍然不失为人们心中喜爱的诗人,尽管他不是君子。君子的最低刻度是做一个文明的人,失去了这个要求,就远远地被排斥在君子的金刚圈之外。

曾经,孙中山在日本演讲,就关乎到文明的问题,他说西方的文明是科学文明,最终会成为武力文明,也就是一种“霸道”文明,中国的文明是文化文明,也就是仁义道德的文明,也就是“王道”。我认为霸道文明不是真正的文明,它是一种掠夺式的,而中国的“王道”不是武力的侵略,而是文化的渗透。抗战期间,日本军国所说的“大东亚共荣圈”只是羊头狗肉的逻辑,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是弥天大谎,是活生生欺名盗世,是一种地道的霸道,他们崇尚的王道乐土完全是一副狗皮膏药,就像那面太阳旗,他们的霸道永远成不了王道,他们就用霸道欺凌我们的王道,抗战时期的重庆,国共双方用无线电广播日本的罪行和日本人民的灾难,日军就穷凶极恶的采取行动,用飞机四处轰炸广播电台,就是怕我们的王道压住了他们的霸道。

君子如兰,君子德馨,君子是一道天空的红霞,烘托的历史的天空。中国讲君子,讲士大夫,西方讲绅士,讲圣徒,道理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做一个上上之人。在中国人的骨髓里,君子成了一面镜子,既照自己,也照世人。君子修齐自己的人格,也带动他人共同参与,都来维护这一标杆,把君子作为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尽管君子的远古时代远远过去了,但文化的根基还在,只是稀缺了土壤,减弱了了肥料,没有了呵护种子的阳光雨露。但我还是相信,君子文化还在,君子的衣钵还在,只是沉睡了很久,远古运转下来的君子软件一定会更新,新的种子一定会激活,不会一直沉睡着,也不会是个植物人,终究有一天会醒来,像雄鸡一样飞上屋脊,唱来天下晓白,迎来万山红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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