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动物的感情

（《知世录》壹零伍  ）

文/雪雁鸣

总以为，世界之所以这样热闹，是因为有动物的参与，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洞里钻的，树上栖的，窝里蹲的，都是地球上的“球民”，它们是那样生动活泼，那样具有生命力，它们的索取很少，而给人类的贡献却无法数计。于是，人类自古就与动物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家禽家畜就是远古的人类从森林中将它们捉回家圈养起来，成了家庭的一员。它们与人类息息相关，朝夕相处，它们不会人类的语言，但它们都有各自的声音，在漫长的岁月磨练中，人类与畜类之间逐渐有了语言的沟通和信息的传播：“哞—呀！”那是对牛的呼唤，“喔——”那是在唤狗，“咯—咯咯！”那是在对鸡发话，“咪呀！”那是在找猫，“喽—喽喽喽！”那是在对鸭发出信号，“呐—呐呐呐！”那是在喊猪崽。人们对动物的赞美也由来已久，什么鹤立鸡群，龙腾虎跃，龙马精神，笔走龙蛇，雄鸡一唱天下白，初生牛犊不怕虎等。

节日都是有纪念的性质，10月4日，是世界动物日，这一天应该是一个令天下动物狂欢的日子，但不知道有多少动物有真正的欢乐，藏羚羊快乐吗？梅花鹿快乐吗？它们一定是整天战战兢兢的躲避那黑色的枪口，也在不断梦想那安逸的乐园。它们没有家园，它们的家园被那罪恶的铁蹄践踏得支离破碎，它们整日东躲西藏。有多少良知能被这个节日唤醒？能否结束动物们的颠沛流离？凶猛的追赶，无情的杀戮，利欲熏心者无法听懂它们的哀嚎，我们盼望法律的利剑真正高举起来与他们较量。给它们一点温暖吧，它们太可怜！动物是人类的朋友，最忠诚人的动物是狗，最奉献的动物是牛，创造财富的动物是猪，即使是宠物，也给人们带来了精神的安慰。动物虽非人类，但它是另一种形态的人，它们对人类有一种无法割弃的感情。

人与动物的感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这份感情寄托在什么基础上？是情感的需要，还是物质的利用呢？爱动物有没有时间和区域的界限？爱身边的鸡鸭狗猫马牛羊猪，爱不爱远处的豺狼虎豹？有许多农村妇女或老太婆死了一只母鸡就会伤心好几天，但家里死了一只牛，她就不怎么伤心了，因为鸡日夜在她的身边，牛她是一月见不了多少次，感情基础不深，这是其一；其二是鸡每天给她下蛋，给她带来了利益，而牛不是每天给她带来利益。她是很少考虑牛的作用更大。

喜欢动物和爱动物还有本质的区别，喜欢的层次不是很高的，爱就到达了一定的高度，喜欢动物可能要将动物吃掉，爱动物可能要将动物养起来。喜欢一只猪，那猪就会被吃掉；爱一只鸟那鸟就会被养起来。喜欢可能是物质享受，爱可能是精神享受。在动物的群体中，宠物是最幸运的了，几乎没有人要将身边的宠物吃掉，因为人们爱它们，它们成了这类人群富裕、富贵和浪漫的标志。许多人钦佩保护动物的举措，但他们很难做到这一步。

由人与动物的感情想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被人喜欢固然高兴，被人爱则是更大的荣幸。被人喜欢可能被容忍，被人爱一定被包容。

动物与动物之间的感情呢？弱肉强食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事实，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老鹰抓小鸡，鸭子吃田螺，老虎吃狼，狼吃兔子。老鼠是猫的特产，狗吃老鼠就是多管闲事。最不食人间烟火、最与世无争的恐怕就是乌龟了，它的仙风道骨，它的默默无闻，它时常隐藏着脑袋而毫不张扬的个性，从不引起人们的关注，所以它能得天寿，激烈的争斗是寿命无保的根源。

中国有斗鸡斗蟋蟀，这还算是小打小敲，人类最不公平的活动就是斗牛活动，最不值得称为英雄的就是斗牛英雄。什么时候能取消斗牛的活动？西班牙怎么就有了斗牛的活动？这个活动难道算得上是一个体育活动吗？这何尝不是将动物当成玩物呢？玩物也罢了，可代价是活生生的生命啊！当动物成了玩物，当娱乐的代价是以生命来换取，这是动物的悲哀，何尝不是人类的悲哀？

一位朋友向我寄来了他亲自录制的一盘碟子。在斗牛场内，观众数以万计，人们注目观望，等待那激烈的场景，一头壮实的公牛不可一世地冲进斗牛场内，它不知道前方的危险，它无法领会这是一场人兽大决战，它不知道它的出场会为主办者赢得大把大把的钞票。

这个活动分为四个程序，第一程序是几位斗牛士手执红斗篷在引逗，激怒着公牛猛冲猛撞，目的是为了消耗公牛的体力。在长期的实践中，人们知道了红色是对牛最具挑战的颜色，牛见了红色就会不顾一切的冲刺。第二程序是手握长矛骑在蒙眼披甲的马上的长矛手，这是杀戮的开始，是“人性”摧残“兽性”的开始，从而人也变得“兽性”起来。只见长矛手在斗牛士的配合下，举起长矛向公牛的背项猛刺，两枪刺过后，公牛血流如注。第三程序是上花标，三名壮汉双手握着锋利的花标狠命插进公牛的颈脊，公牛发出惨烈的叫声奔跳不止，这样的结果就代表了花标手的胜利，在这悲惨的喊叫中， 这种胜利显得是那样的苍白。第四程序：正式斗杀。斗牛士威武十足的上场了，受伤的公牛面对着它眼前的动物，这个最孤独的斗士无可奈何地激战着，25分钟是否胜过了多少年，这场生命大搏斗总是会赢得千万人的欢呼。按规则，斗牛士若三次不能刺中公牛使它倒毙，主席就要他退场。公牛大概意识到生死攸关的时刻到了，疯狂地向斗牛士冲撞挑刺，但一一被斗牛士用优美但又不乏勇武的姿势避开。这种“优美的姿势”是经过了无数次争斗才锻炼出来的。斗牛士在狂欢声中显得更加兴奋。只见他举起利剑，猛然向公牛的心脏部位刺去，公牛前蹄一下子跌跪，公牛悲壮地倒下了。一个更大的胜利又诞生了，场内观众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斗牛士此刻露出胜利的笑容向四周招手。

我不知道斗牛士杀戮了一头公牛为什么就成了英雄？我不知道人们为什么崇拜这样的英雄？这场生命大赌博是何等的不公平？为什么在大搏斗之前长矛手要先下毒手？为什么还要承受花标的痛苦？你真的有狠就一对一的与公牛搏斗，看看到底谁是英雄？

更使人气愤的是，若斗牛士三次都未能刺杀公牛，公牛仍然要被拉下场去处死。这算什么斗牛，简直是公开谋杀，这“合法性”的谋杀，这赢来阵阵掌声的谋杀，这法西斯般的谋杀一切是那样的“顺理成章”，胜者反被处死，真是天理不容！人类的残忍和卑鄙一定会被公牛的魂灵所不齿，世上没有哪种动物还比人类更阴险残忍。狼要吃人是因为物质的需要，人要杀动物除了物质的需要，还有精神的需求。我不知那数万观众里面是否有人会愤愤不平，是否会有人会留下同情的泪水，观众那感官的满足到底有什么意义。人们常说，牛是人类最诚实的长工，它们吃下的是野草贡献的是千重稻粟，但它们得到了什么？那源源不断倒下的牛们，你们在阴间还好吗？

对动物的关爱在民间时有所闻，于是便有动物收容所，那些流浪在街头巷尾的流浪狗流浪猫被收容了起来，它们有了自己的家园，它们不会说话，但它们肯定有感激的语言，它们与人类同在一个屋檐下，享受一份人间的温暖。

人与动物有母爱的证明，也有壮烈的死亡。

有一位朋友给我讲了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有一支狩猎队把100多只羚羊逼到一悬崖峭壁上，想不费一枪一弹把这群羚羊逼下山崖，羚羊颤栗在悬崖边无助地望着狩猎队，狩猎队贪婪地望着这群即将到手的财富，这样相持了好大一阵子，一头大羚羊的举动惊动了四周。只听它像一位元首吼叫一声，这群羚羊便迅速分成两群；年老的为一群，年轻的为一群。狩猎队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年老的羊群里走出来一只羚羊，朝那群年轻的班羚“咩”了一声，一只年轻的班羚应声而出。一老一少两只班羚走到断命岩边，随即后退几步。突然，老班羚朝前飞奔起来，差不多同时，年轻的班羚紧跟着扬蹄飞奔。老班羚跑到悬崖与对岸的一半时，年轻班羚刹那间赶到，后腿在老班羚身上一蹬，借这支点跳到了对岸，而老班羚坠下了万丈深渊。那飞过去的年轻羚羊望着深不见底的山谷不断地哀号，山谷不断地发出漫长的回声。

不一会，一对一对羚羊凌空跃起，一只只老羚羊在年轻羚羊的猛蹬之下像陨石一样不断坠下，等待它们的是粉身碎骨，年轻的羚羊借助老羚羊的身躯获得了新生，这是一场残酷的选择，这是一曲生命的绝唱。老羚羊的死去肯定是依依不舍，愤恨交加，但为了年轻的生命能延续下去，又肯定是甘心情愿，视死如归。这难道不能给人类留下一点思索吗？

人与人之间有感情，动物与动物之间有感情，人与动物之间也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