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世录》壹柒零 )
一个人的年龄,有生理的,也有心理的。从世俗来看,大都只认生理年龄,也就是年纪,没几个认识心理年龄。如果年纪轻轻,混得风生水起,世俗的眼光的总结是,这人真不错。如果中年半纪了,还是混得灰头土脸,人家嘴里或心里就说,这人也就这个样子了。而心理年龄,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不成熟,人家就说,一点也不成熟,这是书面语,土话就是,这个人真是个伢崽卵。再就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或是白长白大,意思白白长了这么大的身体。如果到老了还不成熟,人家就说,真是个老顽童,一辈子长不大。
我在每个年龄段与同龄人相比,我都是不怎么成熟的,有些不谙世事,是对人事的不开窍。与那些人见面时,同样可以满面春风,笑容可掬,有说有笑。这就是他的成熟,也是他的稳重,认为自己是很不错的,是成功人士。这个认识,有时是自诩的,有的是他人的赞许,只是,有的人知道他的内心,有的人看不到他的另一面。生活中有的人也给我面子,他是不会说我幼稚的,他们认为我的幼稚是单纯、简单,是保持自己的一份清静无为。说这话的人是比较友好的人,能理解一个人的内心,是替人着想。我的不成熟,主要表现在不世故,胸无城府,按中国最古老最土俗的说法是个老实人。我从不以自己是个老实人而感到不合时宜,也不以这份幼稚而感到自责。我就是我,一个老老实实做事的我,一个不看人家脸色而改变自己的我,一个把自己的所好作为使命的我。
这多年来,如果我长期泡在那个环境里,我要么被环境同化了,要么是无法融入那个环境,要么是进去了也无法被那个环境所容而活得疲惫不堪或是遍体鳞伤。光阴去了许多,时间轴转个不停,往事历历在目,犹如汩汩清泉流个不停,尽管有些往事不堪回首,但现在回过头来,看过一路落英,忽然想到,我真的活得很好。尽管原来对某些领域有过追求,那是因为我中了东坡居士和香山居士的影响,染了范文正公和焦裕禄的情怀,可门槛太高,我没有通行证可穿行,“诗在功夫外”在这个环境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现在回想起来,我是多么庆幸没有入彀中。
时光总是不停,上下五千年唐宋元明清就这么过去了,时间是短暂的,也是永恒的。但一个人的身体年龄和生理年龄是不成正比的。大概是近十多年来,随着物质生活的提高,精神生活的富有,虽说生理年龄有的偏大了,但身体好,精神好,就显得相当年轻。精神生活富有了,心理年龄也觉得年轻了。生理年龄容易看出来,有的老人由于身体好、精神愉快,也没什么大疾病,就显得精神矍铄,鹤发童颜,每天挂在脸上的是一副微笑着的幸福的笑容。在物质匮乏、医疗落后的年代,特别是对于老人,就有诸多的不好,幸福指数也就没那么高,见到的身影,有不少是不健康的,面容憔悴,愁眉苦脸,没看到多少幸福的影子,这个时候,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都显得那么苍老龙钟。这个时代真是好,物质生活的丰富给了老人最大的保障,精神生活的富有给了老人文艺般的夕阳红。
许多时候,年龄和身体的老与不老,是由自己决定的。我认识一些人,在年轻的时候喜欢装老,那是怕人家说他太嫩了,是个愣头青,而尽量被自己整得深沉一点,尽管装是装不了的,主要还是靠自己的修为。我也见过一些年龄比较大的人装嫩,这本是一个贬义词,但我欣赏一些装嫩的人,这说明他很想年轻,不想向老的行列进发,说明他对生活还有一股热情和憧憬,如果他心里什么也没有,只是装着婆婆妈妈和油盐酱醋,没有一点文艺之花,那他的老只会越来越老,并且老去的速度很快。这个文艺之花,不是一定要成为书法家画家歌唱家,而是要有这份情怀,为此且歌且乐,让时间满满地运转这些。
我想起杜工部的“白日放歌虽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叶帅的“老夫喜作黄昏颂,满目青山夕照明。”
年龄的长短与快乐的多少也是不成正比的,那么心态就成了最为关键的比照。时光对于我,已是中年半纪,物质条件也显得很拮据,生活的压力也随之增重,但我的内心还是保持一份平静,原因是我保持了一份无求的心态,对物质生活没什么追求,满足眼前是我最大心安。
日月经天,草木春秋,头顶青天,脚踏大地,从起点走向终点,从朝霞奔向夕烟。我坚持诗书为伴,码字为乐,草庐酌酒,行摄为伍,山水为踪。这是我的精神向往,也是我的幸福所在,除此之外,还要奢侈什么?把冷漠的人抛在脑后,把友好的人记在心中。尽管时光去了许多,我仍是天地间一个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