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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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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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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溪河的种子



暮色苍茫,天地合一。炊烟变成了屋顶上跳跃的火龙,在如墨一般的黑夜里似一座座灯塔。古时路人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会寻着炊烟而去,如果在夜幕降临之时还没找到借宿的地方,那烟囱里冒着的火星就是他们的指明灯。有烟火就有人家,有人家就会有温饱。即使迷了路也不要紧,只要找到河流,沿河而行,必有村庄。千百年来,世代繁衍,人们依水而居。就像黄河孕育了中华文明一样。


葛溪河两岸的男人们,在夏季的黑夜里很少是属于自己妻儿的。他们所有的精力都要奉献给田里的禾苗,南方的夏季干旱少雨,田地干裂,禾苗得不到水的灌溉会枯萎死亡。庄稼是农民的生命,是一家人的依托。男人们总是在晚饭之后匆匆荷锄而出,在星星点灯之中点燃星星点点的希望。白天水车从葛溪河抽上来的水只是满了沿河边的几垄田,要想把这些水引到更远的田里,男人们只能在夜里守着这些娇贵的水慢悠悠地向黑夜深处走去。这些禾苗如新婚的女人经过一夜水的滋润后变得分外灵秀和精气,也使得这整个世界变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了。女人的夜晚是离不开男人的,当银色的月辉洒在床前的时候,窗外虫鸣不断,蛙声鼓噪不停,女人躺在床上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于是男人们又心有灵犀似的荷锄而归,在女人心满意足之后再蹑手蹑脚地出去。终于有一天,男人们坐在一起抽着旱烟袋的时候,个个抱怨夜里精力不足,婆娘埋怨。于是一合计,在平原上修一水圳,沿途架几辆水车,虽然费力要把水抽到田地里,却可以节省时间晚上去陪婆娘。其实这些婆娘不全是因为寂寞空虚等着男人们来陪伴,当男人们扛着锄头出去的那一刻,她们的心总是在忐忑不安,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附近几个村子每年都要因为争水械斗,哪个女人都不希望在深夜里等来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但男人是不管这些的,水是生命之源,没有水就没有禾苗,没有禾苗哪有粮食,没有粮食又如何养得起婆娘。男人认这些死理,敢拼命。这是古时葛溪河沿岸的农村。


明嘉靖年间,横峰从弋阳县剥离独自建县。位于弋横交界处的葛溪河两岸村庄也常因为水源发生大规模械斗,而每年春夏之交洪水肆虐之时又皆无计可施,两地县府常为此事头痛。明末,横峰县府在青板金鸡山的大麦杨筑石坝蓄水截洪,造福两岸人民。之后沿岸村庄不断加高加固堤坝,提高蓄水能力,减轻洪水的侵害。尤其是解放初期的大兴水利,水库、池塘、河流、水渠,让汩汩清流涌向两岸每一寸土地。沿岸的徐村、金鸡、霞阳、葛溪几个大村因为有了充足的水源,土地肥沃,粮食丰收,人丁兴旺,成了富庶之地,饶美之乡。


进入新世纪以后,城市建设日新月异,河沙成了灸手可热的稀有资源,价格成倍地涨。葛溪河也难逃厄运,河沙被抽走,河床被破坏。昔日清清的河流变得千疮百孔,河水不再清澈见底,河中央一个个丑陋的沙丘长满了荒草,仿佛一座座坟墓,格外刺眼,也让人心痛。河里没水了,沿岸的农田变成了荒地,荒地又变成了小作坊,砂石场,如此恶性循环。绝望的人们开始逃离土地,往城市涌去,善良的人则在天地间的空隙里寻找最后一块绿地,做最后的挣扎,为自己,也为了村子。


不是所有的恶都会无限制的延续,生命的香火能够生生不息代代相传,必定有它生命定理的否极泰来。葛溪河的治理被横峰县政府提上了议事日程,县领导和青板乡领导亲任河长,责任到人,沿河所有沙场限期搬离,污染环境的小作坊坚决关停。同时投入2000多万元加固河堤,在几个抽水点建了水泵房,河坝重新浇筑水泥加高加厚。葛溪河治理改造一年多以来,蓄水能力明显变强,河水正在逐渐变清,两岸的荒地又被开垦成了良田。新修的水利已经彻底解放了男人的辛苦,种田变成了一件轻松的事情。


南北朝诗人吴均在《与朱元思书》中写道:“……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急湍甚箭,猛浪若奔……”随着葛溪河治理的不断深入,水利工程的逐步完善,“游鱼细石,直视无碍”的景象即将重现,“急湍甚箭,猛浪若奔”的葛溪河又将充满生机活力。两岸农田重新变成了大粮仓。


2018年10月7日,为迎接首届中国农民丰收节,青板乡政府在中共横峰县一大旧址的周村举办了风味小吃大赛和农民吃新节,庆祝农民们的大丰收,葛溪河两岸百姓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之中,欢度自己的节日,用新收的粮食做成各种美食酬谢各方来宾,感谢党和政府的惠民政策,感谢各界人士对葛溪河的关心和保护。


葛溪河水不枯,种子就会发芽,希望就会永存,两岸人民才能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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