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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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徐和生
早春的雨水打在车窗玻璃上，给人一种迷蒙的感觉。车窗外是一排排掩映在绿树中的民宅，粉墙黛瓦，田野里绿油油一片，几棵盛开着花朵的果树在车子的后视镜中一晃而过。车子就像在画中游动，构成了一副烟雨江南的韵味。
乌石头古村落是横峰县新篁办事处下辖的一个自然村，深藏在崇山峻岭之中。尽管古村落早已有所耳闻，但进入寨门，我还是被深深震撼了。古村落座落在一座地势险要的半山腰上。远远望去，古木参天，一栋栋灰色的土屋锁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像远在天边的海市蜃楼，又像一副巨大的油画挂在眼前，美的妙不可言，美的神秘莫测。而山岭上盛开着的梨花，梨树上架着的晾衣架，又为神秘的古村落增加了几分生活气息。这里有参天的古枫群，苍翠的毛竹林，连片的油茶林和油桐树，有绵延的高山草甸，还有最原始的山涧峡谷。层层叠叠的古木，像万级绿梯，依着山势，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山顶，在迷蒙的烟雨之中，在漫漫云海的覆盖下，构成了如诗如画、美轮美奂、神奇壮丽的景观。古朴的民房依山而建，面河而立，或独家小院，或屋连着屋，灰瓦叠叠，白墙片片，黑白相间，布局紧凑而典雅，层次分明又有画面感。路面全是卵石铺成，从山坡蜿蜒而下，一直到谷底的溪流中，溪水清澈见底，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峡谷中凌乱地躺着无数巨大的石块，造型各异，乌黑发青，在雨水的冲刷下，透着油亮的光，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溪河两岸的山桃花开了，粉的、红的、白的，娇艳欲滴，在满目青翠的山谷中，格外的醒目，淡淡的花香柔柔飘散，花瓣雨落在草地上，仿若铺了一层薄薄的花毯。溪河两岸开着无数各色的小花，有鸢尾、韭兰、鹿葱，这些不怎么起眼的小花，就像这深山老林里的农民，用它们平凡的身姿妆点世界，寂寞而又骄傲，给人一种不一样的美丽。此时雨停了，山谷中温润而宁静，除了潺潺流水的声音，万籁俱静，自然气息扑鼻而来。
我们一行人沿着石径蜿蜒而上，向村子走去。路边的陡坡用乌黑的石块垒砌成墙护着，这些黑的发亮的石头经过雨水的冲洗，像宝石一样透着光。随行的横峰县诗词学会会长龚建明在乱石堆里搬弄着，他不仅诗写的好，还喜欢石头，每次野外游玩，总是不忘多个心眼，在河滩上寻找异石，屡有收获。来自广东惠州的青年作家崔加荣搀扶着《诗歌报》原主编，著名诗人乔延凤老先生，不时提醒他注意脚下打滑。我们一行40多人应横峰县文联邀请前往乌石头古村落采风。
村子掩映在树丛中，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爬满青藤的屋架，长着青苔的黛瓦，斑驳的墙壁默默讲述着时间的故事。这些土屋我再熟悉不过了，我曾经也在这样的房子里长大，我的老家离这个村子不过三十多里路，但老家的土屋被以新农村建设的名义拆的一干二净。这些隐藏在大山深处的老房子，以一种避世的态度留存了下来。几个老人坐在门口聊天，对我们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惊讶，也没有多看我们一眼。一条大黄狗趴在门槛前，警惕地看着我们，不时地弓起身子，像随时出鞘的利剑。几只白色的番鸭在屋檐下的水沟里戏水，有只鸭子伸长着脖子紧贴着地面，像是在摩擦挠痒，没一会儿它忽地站立起来，用力抖动身子，甩着羽毛上的雨水，旁边几只受到惊吓的鸭子愤怒地用嘴去啄它。这些鸭子的年龄不同，那只调皮的鸭子红冠还是浅色的，最多1岁（相当于人类的10岁），它的爸爸妈妈是深红色的冠子，而那只走路像企鹅一样摇摇摆摆，冠子红的发紫的鸭子，鸭龄至少在6年以上。同行的一位老师问屋里的阿婆这鸭子卖不卖，阿婆告诉我们这只鸭子养8年了，上次有人出了2000元她都没舍得卖，她要留给在外打工的孙子回来吃。在横峰农村，传说老番鸭最滋补身子，尤其是鸭血，趁热生喝，能治胃疼。我二十多岁时曾长期犯胃病，疼起来就在床上打滚，当年就是喝了一大碗5年的老番鸭生血治好的，至今没有再疼过。我们在村里走了一圈，发现几乎每家每户房子上都挂着一只养蜂的木桶，新篁办事处主任计伟一告诉我们，乌石头村的土蜂蜜远近闻名，因为好的蜂蜜必须来自于好的自然环境。他现场给我们做起了广告，他说乌石头的蜂蜜正是因为远离了污染，口感很好，营养十足，蜂蜜除了其所含的葡萄糖、果糖之外，最重要的营养成分是大量的活性酶和微量元素。而对人体真正起作用的，最主要就是活性酶。未经过加工的纯正土蜂蜜中的活性酶得以保存，这种蜜也叫作“原蜜”，所以天然原蜜才能起到蜂蜜应有的作用和功效。我们还在一处草坡上看到了一排木质的蜂屋，它们排列整齐，像童话故事中的小木屋，这些蜜蜂就是故事中的主人，而我们人类则成了入侵者。
山坡上有棵大梨树开满了白色的花朵，像极了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子，娇羞美丽。横峰本土作家柳依依披着红纱巾，撑着粉色雨伞在梨花前的回眸一望，成就了本次采风活动最经典的一幕。她在铺着青石板的巷道里缓缓而行，古色与娇艳相应，古朴与现代相成，似一副流动的油画，美得无法言喻。拍摄者心静在她的朋友圈里写道:“你从青石板路上款款而来，仿佛丁香一样的女子。细雨氤氲了整个山村，在这里遇见，一场纯美的花事盛开。轻嗅芬芳，唤起一整个春天的美好。”心静的这组照片，惊艳了整个春天。
一位大爷告诉我，如果是秋天，那数十棵需要几人围抱的枫树才好看呢，枫叶红的像火烧一样，整个天空都是红的。“枫叶妖柔似火烧”，我可以想象的到乌石头村秋时的盛景，“日暮秋烟起，萧萧枫树林。”晚霞映红枫，袅袅炊烟起，那是一种怎样的美丽！只有置身其中，才能感受到那份无与伦比的身心震憾，感受到对生命与自然的敬畏、珍惜和虔诚。
我们穿过一片竹林，沿坡而下，看到一块木牌写着“醉氧徒步起点”，一条窄窄的乌石小径通向密林深处。导游告诉我们，这是始建于明代的古驿道，全长50多公里。我站在驿道上，仿佛看到了先人们挑着担子挥汗而行的背影，那一根根脊梁，没有因负重而弯曲。大山深处的孩子从这里走出去，求功名、求财富，不管他们走的有多远，离家有多久，这条路始终能够把他们带回家。幽幽古道独寂花，萧萧走天涯。野花满径的石板路，温润着对故乡的思念，儿时梦想的味道。此时沐浴着古道深处吹来的凉风，仿佛有马的嘶鸣声，有独轮车碾压路面的声响，我才明白，其实古道不仅仅是一条路，它更是一段历史，一种哲理，一份情思，古道永远维系着故乡，是牵引游子回家的路。
云南大理有个蝴蝶泉，每到农历四月，成千上万的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在泉边漫天飞舞。“连须勾足，自树巅倒悬而下，及于泉面，缤纷络绎，五色焕然。”乌石头村也有一个蝴蝶泉，当地人叫“蝴蝶潭”，就在村前峡谷的溪流中。蝴蝶潭在一块巨石之下，瀑布冲击而成，潭水不深，清澈如镜，几块黑的发亮的石头探入水中，似乌鱼潜水，又似龙困浅滩。春暖花开的季节，大量蝴蝶集结于此，成双结对，翩翩起舞。两岸桃红柳绿，万紫千红，白鹭在溪流觅食，蝴蝶在潭边飞舞，景色之美，让人心醉神怡。这里虽比不上大理蝴蝶泉的美丽壮观，却也有一种乡村少女清丽脱俗之美。这里的水更清，山更绿，石头也更有特色。
乌石头村的美，除了山川之迷人――峰峦、幽谷、溪涧、古木、奇峰、乌石、红枫、驿道、亭台、蜂蜜、溶洞和鸟类奇多之外，还有这里清新的空气，蓝蓝的天空，古村落善良的人们，人们脸上的微笑。
都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乌石头村这些平凡的石头也能演奏出美丽的音符。我们都是那平凡石头中的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