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 姑

徐 军

老社区外埠茶庄门前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响，招来许多人看热闹，一位中年妇女笑着跟各位打着招呼：“乡亲们好！我回老社区开个麻将馆，希望大家有空来麻将馆喝茶、消遣。”

“咦！这不是麻姑吗？你离开老社区好多年了哦，怎么回来了？”有熟悉的老友上前问候。

有人窃窃私语：“听说她离婚了，刚刚退休。”

麻姑每天起早贪黑招呼着麻将客，有时候三缺一，麻姑也顶上陪几把。有关心者问她为何离婚时，她总是笑着不语。常有男麻将客跟麻姑打趣：“麻姑，你跟我好吧，我跟我老婆离婚。你那么白皙风韵，该长的地方都长了，我滴乖乖，让我好喜欢哦！” ……

“打你的麻将，喝茶！”麻姑总是巧妙地撇开话题，也不多语，歇店了就回家，深居简出，别人给她介绍对象她也婉拒。在社区街访邻居们的眼里，年已半百离了婚的麻姑似乎有些麻木，早已激情不在了。

这天，老社区老友们晚宴，麻姑见到回来探亲的发小黑龙，黑龙很早就离开社区定居岭南。

三十年了，黑龙还是那么爽朗大方，周身散发着浓烈的男人味。麻姑内心似乎有一些躁动，从不主动应酬的麻姑脆亮地发出邀请：“老友们，今天晚上麻将歇店，我请大家唱歌！”

歌厅里，喝多了的老友们狂吼乱叫，麻姑却在不经意间和黑龙唱了一首二重唱《糊涂的爱》，黑龙那富有磁性的唱腔和浪漫激情，跟三十年前没啥两样，麻姑体会到了久违的感觉。

在黑龙的印象里，麻姑年轻时很漂亮，干家务活是把好手，温柔贤惠身体又好，是老社区数得上的好女子。她被一位家境殷实的大学生追了好几年，那大学生也算英俊本分。黑龙有些纳闷：“你俩的生活本应该是很踏实的，绝不该到离婚这份上啊？”

从未与人说起过离婚的原因，面对黑龙，麻姑敞开心扉：“他没有一点浪漫的情调，抠门的让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也舍不得吃，那也舍不得用，这二十多年你都不知道过得是啥日子呀？一退休我就离婚回到了娘家！” ……

末了麻姑还在埋怨：“这辈子，我就没有谈过恋爱！”

黑龙没咋搞懂，但他觉得麻姑很需要关心，他时常会像亲人那般发一些关切的信息给麻姑，帮麻姑解解心宽。常能接到黑龙发来的信息，麻姑感受到了些许亲情，又似乎有点恋爱的感觉，反正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啥滋味，虽然这种感觉来的有点迟，但她却觉得一点都不晚。

一年后，黑龙又回老社区探亲，除了给麻姑带了一些麻将馆用的茶叶等礼品外，回岭南前，黑龙还特地宴请麻姑和老友们。席间，喝多了的黑龙反复规劝麻姑:“我说麻姑啊，少打点麻将，对脊椎键盘和心脑血管损伤太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看着黑龙喝多了认真关心的样子，麻姑无比愉悦：“下次你回来时，我请你吃特色菜！”

没多久，黑龙的母亲患了肾上腺细胞瘤要及时动手术，黑龙火急火燎地赶回老社区。麻姑知情后原本想去探望老人，又怕老社区里有人说闲话。曾经前不久就约好请黑龙吃特色菜的，想着他照顾母亲肯定脱不开身。麻姑最后决定用微信发个红包，先打字附上祝福：“祝阿姨早日康复！”本打算发个三百元，恍惚觉得金额发得有点少，她思考着到底发多少才最合适？……

收到微信红包后，黑龙高兴地告诉母亲，母亲诡秘一笑，病似乎好了一半，又不无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黑龙，你媳妇还那么爱吵架吗？要是她有麻姑一半的温柔贤惠就好了！”

黑龙被母亲这么一问，有点懵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