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 酒

徐 军

今晚阿江请客，说是签了个大单，邀请本城涂料界好友HP一下。

一进饭店，就见服务员抱着两箱啤酒往阿江定的包间里搬。嗬！架势还不小咧。

包间里坐满了人，看到我进来了，阿江大声吆喝：“老板！上菜！”然后招呼我坐下。

上座发烟，祝贺阿江签了大单，跟大家寒暄。

刚要开吃，包间门被推开，常铿进来了：“阿江，请大餐怎么不叫我呀？”

常铿是我原单位下岗同事，他见我混得还不错，就恳请我带他入行，把他培养成了熟练的业务员。没想到这家伙贪污做假账被公司开除了，事发后还责怪我没帮他。

我既惊讶又气愤，看他以为挺本分，居然干出这种事。公司甚至有人说是我把他给带歪了，本来准备提拔我当营销副总的计划也搁浅了。

之后常铿去了现在的涂料公司，反而背地里编瞎话损毁我的名誉。

事都过去了，我没再计较。见常铿进来，我向他打声招呼，可他貌似没注意到我，发烟时偏偏没发给我。他知道我抽烟呀！好歹是我一步步把他带出来的，不感恩也就算了，怎么还在众人面前给我甩脸色？

算了，好友阿江的庆功宴，我不能因为一根烟，就把气氛破坏了吧。

“酒，要下去！销量，要上去！”涂料精英们喝酒从来都爽快，划拳、干杯、吹瓶各种花样，闪转腾挪，斗得不亦乐乎，就像“酒量代表销量”似的，谁都不轻易服谁。因为明天早上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没打算多喝。

席间，常铿开了两瓶啤酒横在我面前：“拿杯喝不过瘾，上个月你抢了我的单，不再扯了，以后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看谁笑到最后！敢不敢吹掉这一瓶？”

德行！我猛然想起上个月跟常铿他们公司碰单的事情。

北方一家大经销商到本城涂料厂家准备筛选上一个新品牌，最后是拿我和常铿的厂家衡量，两家公司报价都差不多，经销商之所以最后选择跟我们公司合作，是因为看到我们公司的各项管理更规范，对我们公司的售后服务更放心，不存在抢单。

我生气了，这分明就是挑衅嘛！今天得好好给他上一课，猫的许多功夫还没有教给老虎呢，就敢这么嘚瑟？

“行啊，让你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吹完一瓶，我又拿四瓶：“祝贺今天阿江签了大单，大家难得一聚，酒得这么喝才痛快！”我又吹了一瓶。

酒桌上看热闹都不嫌事儿大，涂料精英们一齐起哄：“酒品就是人品，喝下去！谁也不许上厕所，谁先上谁认输！”

“来就来，这年头谁怕谁呀！今晚谁要是输了，谁就请大家唱卡拉OK！” 常铿也不示弱，拿起一瓶啤酒就喝。

“好！好！喝！喝！喔！喔！……”起哄的更来劲了。我冷笑着咕噜咕噜又把一瓶喝了。胀！真的是胀！刚喝完，常铿那边也喝完了，还打着嗝。

前俩回合旗鼓相当，我又打开六瓶：“好酒量！现在我们换个花样，再来！”说完我摆上三个玻璃杯，一瓶啤酒刚好倒满三杯：“我不用手，用牙齿叼杯，滑掉一杯罚三杯！”说完就用牙齿叼住酒杯，连叼三下喝掉一瓶。这招是我在东北学的，搞定过不少客户，啤酒泡沫少，不易胀肚子。

包间里热度一下子上升到顶点，大家齐声呐喊：“不能怂！喝下去！……”

常铿羞得脸面通红，看似有些紧张。他又没学会用牙齿叼杯，只能拿起酒瓶仰起脖子灌，越灌泡沫越多，越喝肚子越胀。

到最后一瓶喝到快一半时，常铿脸色发青鼓着眼突然转身：“噗！”喷吐得整个墙面都是……

“欧耶！今晚有人买单K歌了！来，我们继续干！……”包厢里彻底沸腾起来，喜庆的形色多于对常铿的担心。

我摸摸肚子：“哎呀，老了老了，还没喝几瓶呢就胀得不行了。”然后转向常铿：“你看你，病得不轻啊！颧红颊赤，急躁易怒，阴虚阳亢，肝火太旺。如不调理，日后必有大难！我送你一个方子：仁爱一片，宽容二分，淡薄三钱，正气四两，每日温火慢炒，用量不限，长此以往，定能延年益寿，否则你的灾祸不断，请好自为之吧！”

“还没喝够的，一起到歌厅里接着斗！”晚餐结束，常铿是被阿江背到卡拉OK包房里去的。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