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野菜

徐 军

记得我第一次摘野菜，是在1970年的春天，那时候我家居住在丰州小河背的临时简易工棚家属区附近还没有农贸市场，外婆便带着不满六岁的我到丰州的河边、田埂采摘野菜，让我认识了野蕨菜、车前草、马齿苋等。回到家里，外婆把采摘的野菜，有时剁碎锅中，煮饭煮粥；有时开水焯水，凉拌下饭。那个年代的野菜味道，是口感如猪草一般的青涩味，实在难吃，每次都是外婆耐心地哄着我吃下去，留给我的大多是酸涩的记忆。

曾经的贫困，开春便奔向大自然讨食；曾经的饥饿，全民追逐大鱼大肉；曾经荤腥油水不足，国人吃怕了的、不算稀罕、又贱生贱长的粗纤维野菜，如今倒被人们美其名曰为“春野三鲜”了。今天的人们腻够了荤腥油，还吃出了富贵病，山野菜倒成了餐桌上的原生态特色菜了。

当代著名作家汪曾祺老先生曾经在《故乡的野菜》里描述：“过去，我的家乡人吃野菜主要是为了度荒，现在吃野菜则是为了尝新了。” 春天踏青采摘野菜，成了当下城里人的一种时尚，一种乐趣，一种对自然、健康的追求。

一夜春风扑面来，簇簇野菜道边开。春天来了，遍地绿茵茵的菜秧苗，满眼金灿灿的油菜花。一片是绿，一片是黄，吸引了城里人的眼球。人们纷纷从熙攘的城镇里走出来踏青采风，兴奋地奔行于郊区的乡野和田垄，不论大人、小孩还是老人，个个如孩提般兴奋，赏景之余，弯腰屈膝，痴迷地寻觅着春天的野味，野蕨菜、车前草、马齿苋、艾叶草、荠菜花、香椿、枸杞芽、鱼腥草、野蘑菇……苏东坡那句“时绕麦田求野菜”，倒是应和了这时节人们在大自然寻觅野菜的场景。

“三月三，荠菜赛灵丹。”此时，一场春雨一场绿，荠菜嫩且汁多，这时候吃最爽口，挑野菜也正当时。辛弃疾曾在文中写道：“城中桃李愁风雨，春种溪头荠菜花。”他认为，有荠菜花开着的地方，那里才是真正的春天。荠菜，清炒、荤炒、烧汤皆可；而营养丰富又最简易的食法：凉拌；还可用它剁成馅，包包子、包馄饨、包春卷、做水饺。

春天采枸杞叶，山间河边到处都有生长，采摘回来后洗净，沸水中略微焯一下，加足佐料，即可食用。枸杞叶瘦肉鸡蛋汤，排毒润肺。野外采摘的数量大了可以晾干，收藏，慢慢享用。枸杞叶晒干，还可制成枸杞叶茶或枸杞芽茶。常喝枸杞叶茶或枸杞芽茶，能强身壮体，延年益寿。

马齿苋，又称长寿草、蚂蚁菜，生命力非常顽强，具有清热解毒、止泻痢、除肠垢等功效，适应性强，耐旱、耐热，只要有水，无论哪种土壤都能生长。可开水焯水凉拌、清炒瘦肉鸡蛋、剁馅包饺子等。爱喝酒、肠胃不太好的人，常吃马齿苋可以帮助消化，缓解肠胃压力。

马兰头，个矮体小，伏地而长。甜甜的叶，色泽嫩绿，叶梗呈铁锈色。它大多生长于桑园、菜园、河坎、竹林、田埂，或掩身于杂草丛中，或人走脚踩的路边。我小时候玩耍划破了手指头，外婆会拔一种毛绒绒的草叶回来，在碗里捣烂涂抹于我的伤口，伤口便不再流血了。外婆告诉我这是马兰头，说马兰头不但可以止血，还可以食用。马兰头又叫红梗菜，既可以晾干腌制做咸菜，也可以打汤或者做凉拌菜，常吃能防治多种疾病。

冥冥之中上天福佑，我家楼上的花圃前些年开始一片一片地长出车前草、马齿苋和艾叶草，每年的春暖花开时节，几场春雨过后，野菜都会肥嘟嘟铺地生长，吃不完的就送邻居、送朋友、送亲戚，他们都当成宝贝。每每看到他们从我手中捧接过野菜时那欣喜的劲儿，我都会不自觉地、宽心地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