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曾言:“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一室之内,可邀作友朋的,不必是身边某人,万事万物,皆可携为良伴,共度闲情。
泡一杯茶,读书写字。眼睛累了,便停杯掩卷,抬头看花。细细的枝条上密密的叶子像松针一样,每朵花俱是五个花片,花片摸上去好像涂了一层蜡,软糯糯的。花朵极多,无一空枝,密密实实的,插在瓶中,家里便有了春天的喜悦。隔三五日,换一次水,它便可以鲜活很久。
花花草草,她清疏无言、幽芳自持,如同一位明洁的友人,静随左右。
以花当友,古已有之。在今天,一个男人,戴朵花,还微笑地走在路上,你很可能认为他有病。但在古代,尤其是宋朝,男人戴花,是普遍的习惯。三月来时,你会发现,每个宋朝人头上,都顶着一朵花,走在热闹的春天里。
文人称花中十友曰:“兰花为芳友、梅花为清友、腊梅为奇友、瑞香为殊友、荷花为净友、栀子为禅友、菊花为佳友、桂花为仙友、海棠为名友、荼蘼为韵友。”他们在看花的同时,也观照着自己的内心,意趣尤深。
我生来就喜欢安静,所以对侍弄花草也相当感兴趣,我办公桌上点缀的几棵绿萝、多肉、文竹等花草,已绿的绿,翠的翠,美得相当打眼。
平日只是对花草尽了点职责,增换了营养土,每天按时浇浇水施施肥而已。同时,还画地为牢,根据花草的生活习性,做了进一步分类和摆放,让它们各有了千秋。亲力亲为之后,对养花种草萌发了浓厚的兴趣,也充满了无限的渴望和向往。慢慢的,自己变得对花草有了一种参透和领悟。
从花开的惊艳到花谢的淡然离开,自己也学会坦然处之,吟吟释怀了;对草绿到草荒的“春风吹又生”的轮回,自己也懂得醒醒然,有了全新的认识和感叹。
当我们有很多的困惑得不到解答时,佛向我们拈花微笑。当我们以为自己在看花时,我们又听到了王阳明的声音,“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汝来看此花时,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过来。便知此花不在汝之心外。“你真的看到花了吗?你真学到了花的观看之道吗?
花让我们感受到自然的美好和神奇,花似乎也让我们明白了很多道理。想起苏轼那一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诗人因为担心夜太深海棠花睡去,同样在夜里不肯去休息,举着蜡烛细细欣赏它的美丽姿容。汝看此花,便是人与花的美丽相遇,是刹那的心动与凝望,是心与美的映照,是此刻的欢喜。
小时候,冬天是缺乏色彩的。开在冬天的花,印象里只有一种,那就是野外折一枝腊梅,把腊梅枝泡在清水里,数日之后,就钻出嫩黄的芽,顶着一簇米粒般的花蕾,不久就绽放出一朵朵小黄花,在以蒙蒙灰暗为主色调的冬天里,那一点点娇艳的颜色滋润着渴望色彩的眼睛,感觉世界上最美的花也莫过于此了。
而这般的幸福,是极容易却又是极难得的,不知有多少人体会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