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做豆腐的那户人家,从小到大,不知不觉已吃了近三十年他们家的豆腐。
豆腐,这看似简单的食物,却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人间烟火。从古至今,它一直是人们餐桌上的常客,也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做豆腐,不仅仅是一种技艺,更是一种生活的态度,一种对食物的敬畏和热爱。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磨豆腐的石磨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石磨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男人弯着腰,双手紧握着手柄,一圈又一圈地转动着石磨。随着石磨的转动,黄豆逐渐被磨成细腻的豆浆,流淌出来,汇聚成一股涓涓细流。
女人则在一旁忙碌着,她熟练地将豆浆倒入大锅中,生火煮沸。随着火焰的跳跃,豆浆在锅中翻滚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她不时地用勺子搅动着,确保豆浆不会糊底。待豆浆煮沸后,她迅速地将石膏粉倒入锅中,搅拌均匀。不一会儿,豆浆便凝固成了豆腐脑。
有听家里人嘱咐买豆腐的孩子们则是围在旁边,好奇地看着这一切。他们时不时地伸出手,想要摸摸那光滑的石磨,尝尝那香甜的豆浆。大人们总是笑着阻止他们,告诉他们要等到豆腐做好后才能吃。孩子们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地在一旁等待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豆腐脑逐渐凝固成了白嫩的豆腐。女人小心翼翼地将其捞出,放在竹板框里压干水分。男人则将石磨清洗干净,收拾好工具。豆腐制作过程并非易事。它需要耐心、细心和匠心。从选豆、泡豆、磨浆、煮浆到点卤、压榨,每一个步骤都需要精心操作,才能制作出品质上乘的豆腐。这其中,既包含了匠人的智慧与技艺,也蕴含了他们对生活的热爱与追求。
豆腐买回家,接下来便是烹饪的环节。无论是煎、炸、炖、煮,豆腐都能展现出不同的风味和口感。它可以与各种食材搭配,创造出丰富多样的菜肴。无论是家常的麻婆豆腐、红烧豆腐,还是高档的蟹粉豆腐、翡翠豆腐,都能让人回味无穷。
喜爱豆腐的名人很多。北宋文学家苏东坡就有诗曰:“煮豆作乳脂为酥,高烧油烛斟蜜酒。”清代诗人袁枚把豆腐作为“杂素之首”,他还十分留心豆腐的各种烹饪技术,为求得食谱,甚至不惜屈尊。
当然印象最深刻的是汪曾祺的《豆腐》这篇文章,汪曾祺从老豆腐说起,说到豆花、嫩豆腐、豆腐皮、干豆腐、拌豆腐、菌油豆腐、虎皮豆腐等等等等,简直把中国豆腐的祖宗十八辈都数了一遍,活脱脱一个吃货的形象,非常有趣。生活中这些平凡的情趣汇成一个个简单的文字,而这些简单的文字又体现出一个吃货那种闲闲的品味生活的情趣。这就是我们倡导的简生活呀。
如今,在大城市的生活中,两三元钱就能得一块当日产的新鲜豆腐,可其中的浓郁豆香,绵密滋味,却被视而不见。孔子在《中庸》中讲过一句“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所惋惜的正是这种钝化的味觉。
这种钝化并不是感官的生理退化,而是我们在进食的时候看剧,社交,刷微博,胡思乱想,而进食反而只剩习惯性动作,很难细细品尝其中滋味。
比如朱自清就很怀念冬夜里家中的豆腐锅。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做法,只是用铝锅白水煮着蘸酱油吃。
但在昏暗的家中,与父兄一起围坐在炉前,那锅豆腐就好似有了光环——“水滚着,像好些鱼眼睛,一小块一小块豆腐养在里面,嫩而滑,仿佛反穿的白狐大衣。锅在‘洋炉子’上,和炉子都熏得乌黑乌黑,越显出豆腐的白。”
这样的“豆腐”每家都不同,但细细想来,也只有人对了,味道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