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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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燕回归
一
“噢嗬____！喂____！”
村里门前对面的山坳上，清晰婉转的传来，唱山歌的歌喉女声音。
“夏天咋到嗬____！春燕子归家哩____！”
那歌声好嘹亮好甜美。
“想要找虫吃呦____！饿鸟要先飞____！”
……
村里人寻着声音，聚站在门前的晒谷坪上眺望。山坳上站着一位美女，肩膀上挎着，一个超薄型的电脑包与身材特别相衬的美，花白色连衣裙的妆扮，裙摆在微风里飘荡，就像一只煽动着翅膀的花蝴蝶。
那不是别人，是离开家乡已经有四、五年，一直毫无音信的幺妹子。她这次归来，是到山乡选择地盘做实地考察，准备发展种植中药材基地。
大山村土地肥沃、无污染。空气湿度好，是上上好种植药材的好地方。
山乡里面大山连着大山，住户人家比较稀散，山村的地理环境恶劣、复杂。混泥土结构的村公路，只连通到村部（村委会）。有很多住户人家的小山村路段，大部分是悬崖绝壁，怪石嶙峋的石山，开路工程量大，能勉强修通拖拉机行走的路面，也算是一项很大的进步工程。
幺妹子要回到自己的家乡石洞村组，足足有六公里之余的路程，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泥巴路。来回山乡的客车稀少，以免误车时间，为了图方便省下坐等客车时间的麻烦。幺妹子今天是租了一辆摩托车，从县城直接到山乡村部。然后，靠两条腿步行回家，她一边走，一边观光大山绿野的风景。被家乡美丽的风景所陶醉，她无拘无束，大胆地欢唱着山歌。
十三岁的狗娃比较眼尖，嘴里直呼：
“那不是幺妹姐么？”
村里人被狗娃的提醒，好像才明白过来，齐声哦着声说：
“哦？……”
随着幺妹子的身影，出现在村里人的面前。大家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赶忙抽身闪开。
邻婶向着幺妹子‘哼’了一声，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说：
“一个流浪嫲喔。”
狗娃娘附和着说：“咋看就是个，不正经的骚货嘞。”
幺妹子从他们跟前走过，村里人说她什么，好像没听见一样，照样向叔叔伯伯们，很有礼貌地点着头打着招呼，大家都别过脸去，闪避着充耳不闻。对村里人来说，幺妹子的出现，就像是瘟神的降临。
幺妹子匆忙着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和叔公擦肩而过。
叔公看着幺妹子，穿着飘荡的裙摆，就气打一处来，翘了翘八字胡须说：
“注意自己的检点，甭把蚊帐拍到了我咯。”
一句句那么难听的话，回荡在幺妹子的身后。
幺妹子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屋内爹爹的谩骂声：
“婊子崽，还有脸归来吔？”
娘怒气冲冲地手指着，站在门外的幺妹子。说：
“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娘____！”幺妹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爹娘这样地责骂她，心里面着急地说：“你们在说什么？……”
坐在一旁的奶奶，加重着语气说：
“村里人传说你在外面卖身……”
听到这么一说的幺妹子，周身怔颤一下，大脑有些发懵。
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握着木棍的爹爹，怒气冲冲来到了幺妹子的身旁，挥动着木棍带着一股劲风，“呼”的一声猛扫过来。
幺妹子来不及躲闪，等她醒悟过来时，木棍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腰间上。
爹爹一边打，一边数落骂着说：
“叫你跑，看你还跑得动么？”
幺妹子被木棍打的疼痛难忍，“哎呦____”的一声，瘫软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奶奶走上前来拼命，双拳雨点般的打在爹爹身上，心疼地哭诉着没完没了地说：
“好不容易盼到幺妹子难得归来，你就那么狠心下得了重手？打死了她咱们一把老骨头靠谁去？……”
幺妹子离开这个家乡，是去外面城市里打暑假工，就一直没回来，毅然地放弃了还没有念完，高中学校的学业。家里人打心里面急，天下之大到哪里去找喔。盼了一年又一年幺妹子毫无音信。
情急之下的爹爹，还是有一定的意识，看到瘫软在地上已昏迷过去的幺妹子，赶紧地把她抱进卧房，轻放在床上平躺着，顺手使劲按住她鼻子下面的人中穴，这是人间最基本的救治病人常识。
好久呢！幺妹子嘴里才“呼”出了一口气，喊着疼说：“唉呦！痛死了。”眼眶里还噙着泪水。
“唉！谢天谢地没有弄出人命来咯。”
奶奶面向门外双手合揖，嘴里默默的祈祷。不然，人命关天，好端端的这个家就散了。
当然，爹爹是在气头上，打在手上疼在心里，是不会致自己女儿于死地。就是听不进去，村里人议论幺妹子的那些闲言蜚语。
爹爹心里面些许内疚地说：
“死倔种，我打你咋么不闪避呢？”
幺妹子带着委屈地眼神，说：
“我没有做错事，为啥要躲闪？”
说起来也是道理。小时候幺妹子做错了事，被挨打的时候，会灵活快速地躲避逃离。
娘赶忙拿着跌打敷伤的药酒，要给幺妹子推擦伤口，怪责着说：
“一般心里挂挂嘴上哇哇，每一次打人就是下狠手。”
爹爹心里面急，憋的满腮通红地说：
“她娘吔，我没口才你晓得，心急说不出话来，只有手劲硬动武力。”
奶奶听着很厌烦，劝诫着爹爹说：
“你这样会打死人咯。凡是急事要慢悠哇。”
爹爹当然了解女儿的性格，但一时间冲动来不及细想下狠手。幺妹子被冤枉没有做错事，被挨打时会等着挨打死扛。
这就可以说幺妹子是清白的，是村里人诬陷的疯传蜚言。虽然幺妹子好强、好犟的脾气性格，她还是爱憎分明。
幺妹子强忍着伤痛慢慢地诉说：
“你们已经老了，家里经济条件太差，这是我放弃念书的原因，出去那几年里，是靠勤劳的双手去打拼，曾经发过誓言，没有拼出成功的样儿，决不会回家……”
曾经刚出去的时候，没特长技艺的她很难找到工作，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身上的积蓄几乎花完，摸摸口袋仅剩下十元钱，没办法急病乱投医，只能先进厂，做杂工仅工资低，工作时间又长，还要加班加点的体力活，再苦再累的活也得做，有口饭吃比饿着肚子要强。
刚进厂里还没几天，人生又地不熟。却逢来一场大病，一直高烧不退，又没钱医治的她，强打起精神请了假，来到宿舍里睡躺在床上，硬是熬了一天一夜，病情才缓和过来。
她做过脏兮兮的五金厂员工、做过工序繁杂，车缝线不合格，返工重做质量要求高的制衣厂员工、做过整天与黄药、硫酸打交道有毒、充满恶臭味的电镀厂员工……”
经好心工友的介绍，一家国营企业，中药材公司，招聘两名能吃苦耐劳，责任心强的女员工。
幺妹子满心欢喜地去了应聘，经过面试、考核程序成绩合格。被分派到中草药仓库，进出仓签收员兼会计。
工作顺心顺手，对工作兢兢业业。她那股不知疲倦，勤奋好学的上进心、常常向药剂师傅们请教学习……
通过自己的努力苦干实干，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成为了一名响当当的炮制药剂师傅。
曾多次得到了领导的夸奖与赞赏。
国家政策扶贫的春风，温暖了全国各地，贫困户家庭的每家每户。各级行政单位，事业部门、企业公司、基层领导，发动优秀人才，带动发展扶贫产业。
幺妹子向公司领导请求批准，到乡村发展扶贫中药材种植产业项目。
她忘不了自己土生土长，经济条件落后的家乡，忘不了家乡的亲人们。她决然地选择，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不曾上过学没文化，大字墨墨黑小字认不得的爹娘，听着幺妹子的诉说，半信半疑不停地叹息，眼眶圈满了泪水。没想到幺妹子，在外面打拼是那么的辛苦。
“幺妹呀，你已经长大啦！想做啥事爹拦不住你啦……”
爹爹语重心长地说着，十分无奈地退出了门外。
幺妹子看着，爹爹转身离去的背影。说：
“爹放心啦！我不会给家里人丢脸咯。”
在外面打拼的幺妹子，这些年来的她，不敢向家里透露一丁点信息，怕的是乡村风俗家教太严，如有联系的话，一个妹崽子单枪匹马，在外面闯荡，爹娘决不容许，一定会把她拽回来。她不愿做半途而废的事情。
自古以来没法改变山村里的村规，幺妹子当然知道。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男人生意与耕作；女人带孩子与种菜园，男人敲鼓敲中间；女人敲鼓敲鼓边。
男人闯事业抛头露面理所应当；女人常混在外面是风流嫲。
这是山村老一辈人，遗留下来的枷锁风俗的痼弊。
女人同样是人，男人做得到的事，女人照样能做的出来。幺妹子坚信，她一定要混出个样来。
离开家乡的这么多年，幺妹子没有想到，村里人议论的风言风语，传得沸沸扬扬，谣传的那么可怕使人心寒得发憷。
怪不得家里人，承受着流言蜚语的压力过日子，在村里人面前，根本上抬不起头来。
承受了几多年的压力的家里人，看到幺妹子的突然出现。憋着在心里面的愤怒，当然会发泄在幺妹子的身上。
村民小组长阿吉，听说刚回来的幺妹子，被父亲狠揍了一顿，伤的好重，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
幺妹子和他，是小时候看着一起长大的，分别了这么多年，那份友谊之情，是绝对不会忘怀。
阿吉决定要去，看看幺妹子。
看到刚走出院子门外的阿吉，英子却追了出来。说：
“都吃午饭了，又想去哪呢？”
阿吉往外走着说：“我去看看幺妹子，会马上回来咯。”
英子质问着说：“你去，不是去添乱么？”
听着外面说话的娘，从里屋出来说：
“不能去呀，去染狐狸骚咯。”
阿吉心里面不平，沉下脸质问着娘。说：
“娘，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阿吉娘怒冲冲地手指着儿子，骂着说：
“我说错了么？想去染狐狸骚咯。”
英子上前拦住不让他出去，硬是把阿吉拽了回来。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冤仇。名花无主万一有个闪失弄大了肚子，做爹娘的在村里人面前丢不起这个老脸，会更加抬不起头。
幺妹子已经长大成人，爹娘管不住她了，只有想办法，用软绳来套住她，急找一个能管得住她的老公。
做爹娘的心里面着急。最终还是想出了一个可取办法，商议好要给幺妹子找对象，催促她早日成家。
幺妹子一听，当场反对地说：
“娘吔！成家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我的事我做主。”
娘非常生气，不依不饶的说：
“你反对也没用，这事由不得你。”
幺妹子性格倔犟，毫不示弱地说：
“别逼我。不然，我一走了之算啦。”
站在一旁的爹爹也插话了，噘了噘嘴巴说：
“想跑么？不答应成家，你走出了这个家门，就永远不要归来。”
在隔壁房的奶奶，传来着急的声音：
“鬼嫲吔！你就答应了呗。”
只要幺妹子成家了，就能封住村里人说闲话的嘴。
“早点成家省是非咯，”娘接着话题说：“不然，村里人的口水都会浸死人……”
幺妹子干脆眯着眼睛，安静地躺着不说话。
看着安静的幺妹子，认为她已经默许了，做爹娘的心里面也感到欣慰。
趁着幺妹子养伤的这一段日子里，娘在村里村外忙乎着，请酒席送礼委托煤人，为幺妹子牵红线，招上门女婿____入赘。
媒婆走访好多户人家，有后生很匹的家庭，介绍了幺妹子的基本情况，做长辈的听着，就连连罢手摇头。意思是这样的妹崽子，长年累月在外，不愿意呆在家里，肯定不是什么好货，野心大养不住，到头来还是祸根……
爹娘心里面急，为幺妹子成家的终身大事，感到头痛的无奈。
村里村外的后生，不敢登上幺妹子家的大门，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
邻婶听着就来气，跺了跺脚说：
“妖里妖去咯，……骚包。”
狗娃娘吐着唾沫说：
“呸____。没人要咯，一个现世报。”
阿吉娘也在其中，头摇着像拨郎鼓似的，插着言说：
“不要脸面的人，去牛脚函困死算啦。”
幺妹子娘从村头路过，看到一撮妇女们，邻婶也在其内说话最大声，冷言冷语地议论着，走上前不服气地顶撞着说：
“你们家还生不出，这样的妹崽子嘞。这是我家的光彩……”
邻婶冷“哼”了一声，说：
“……倒灶咯。”
幺妹子娘发怒地捋着袖口，冲上前就要动武打架的势头，说：
“老虎不发威，还以为是病猫____好欺负。”
邻婶打赌似的，站着一动不动，等着幺妹子冲过来。
怒气冲冲的幺妹子娘，二话不说顺手拽着邻婶的头发，又撕又咬两人扭打在一团。
大家吓得一轰而散，急匆匆地离去，求救的喊着说：
“打人啦____，打人啦____。”
第一个闻声赶过来的，是村民小组长阿吉，过来解围批评着邻婶他们。说：
“你们妇道人家就是多事，闲话少说闲事少管，多多管好自己就是咯……”
吵闹声轰轰烈烈，被传得家喻户晓，村里人上前看热闹。
幺妹子娘还不服气，抬脚在地上狠踢了一脚散沙，面向邻婶冷“哼”了一声才离去。
棍伤还没有复原，躺在床上还起不了床的幺妹子当然也听到了。不然的话，她出去帮忙打抱不平，也没办法封住别人嘴……
从那以后，村里头说闲话的人，也收敛了许多。
爱恋萌生
二
日子随着一天天地过去。
这天一大早，没有爹没有娘，将近三十岁的单身汉二溜子，也想捡便宜碰碰运气。出现在幺妹子家的大门前。
娘一眼就看到，无事不登门，衣衫不整的稀客二溜子，想拦都拦不住走进了大门内院子里。娘拉着他的衣襟往外拖，急急地问着说：
“你，你来做甚？出去，出去。”
二溜子向幺妹子娘，做了一个鬼脸，调皮地说：
“我无恶意，是来看看幺妹子咯。”
娘挡住二溜子往屋内闯，说：
“自咯一日三餐上顿愁下顿，也轮不到你关心。”
二溜子“嘘____”了一声，不重不轻地说：
“别人不愿意娶幺妹子，就让我来做你家的上门郎呗？”
娘从门角落里，顺手操起扫帚，就往二溜子的屁股上打，二溜子往门外方向躲开去。娘一边追一边骂着说：
“打死你个二溜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
二溜子一边跑，一边拍着屁股说：
“追上来打呀，打不着哩。”
娘和二溜子的打闹声，躺在屋内床上的幺妹子，听得一清二楚。
也不怪二溜子穷，爹娘死得早无人管，就是没遇上导向人指点迷津，他念书不用心，小学都没念完就辍学了，人长得膀大腰粗挺聪明不傻，自学一门贱手艺木工活儿。出外乡揽事做，又还没有这般的手艺水准，就是说功夫不到家。只好呆在家里头，有时候村里人会请他做桌子、椅子、房门等等。这种活没有天天做，一日阉九头猪，九天没猪阉。二溜子就这样过着紧巴巴的日子。不过，二溜子是一副热心肠，村里人有困难请他帮忙，帮钱就没办法，帮力呢随叫随到。
二溜子有力没地方下，就这么知足的度日。幺妹子想着摇了摇头，的确替他感到难过。唉！也是山村闭塞条件所限罢了。
一个倔犟性格的女孩子家，凭自己的胆量盲目的走出去，好像挣了缰绳的野马，漫无目标的地到处乱串。人吶！到了绝望的时候才会醒悟。世界是那么大，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只要有一点求生的希望，都会奋力去抗争。在外面打拼的自己，举目无亲，冷暖自知，没有人可怜她。还不是在那么辛苦的日子里熬了过来？古人说的也不假，好人难中出，利剑石上磨。她总相信，大山村的女人，照样能创出一番新天地。
换了自己假如不出去外面打拼，放弃学业一直呆在家里。也许，早也是嫁出去为人之妇了……
一幕幕艰辛打拼历程，好像在放电影，一个个镜头在她脑海里呈现。使她不自然地打了一个寒噤。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管不了那么多，那些风言风语，让村里人说去呗。自已决定的事，继续要做下去。
躺在床上足足躺了有十五天的她，腰间的棍伤才痊愈。
时间不能一拖再拖，要做办好一件事，必须快刀斩乱麻。
她亲自去找村民小组长商议。村里头本来热闹吱吱喳喳。幺妹子的出现好像突然安静了许多。来到小组长阿吉家里，还受到阿吉的热情接待。她说明了自己承包小组里的田土，发展种植中药材的想法意图。
还是村民小组长阿吉见识面广，听到幺妹子的想法意图，一拍即合支持叫好。会择日时间，决定马上召集一个村民小组会议。
这天，村里人聚在一起开会，关于幺妹子承包田土，药材种植事项，让大家斟酌表决意见。
幺妹子向大家概说了承包田土方式，承包期限三年，每年租金每亩五百元计算，租金按每年结算方式，也可入股有钱大家一起赚……
叔公手里捏着抽烟杆第一个跳出来，发表意见反对地说：
“田里种药材，是叫咱们荒田地么？”
坐在墙落里的邻婶，有些心动疑惑地说：
“你呀！甭把咱们撑到河中间去，到时候收不了场，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不过呢，邻婶的顾忌也是对的，换了任何人也有这种想法。幺妹子认真地解释着说：
“田土转包自由，不愿意转包不强求咯。……”
和邻婶坐在一起的狗娃娘，噘了噘嘴巴从喉管里发出声音：“哼哼……”
一向语言不多的三伯，鼓着眼睛怒怒地说：
“傻逼？不种稻谷让咱们喝西北风去呀……”
二溜子坐不住了，从座位上站起身说：
“我家的田土，愿意承包给幺妹子名下。”
所有反对的人，向着二溜横着白眼。
你个二溜子，在这场合倒什么乱？。
幺妹子没想到的是二溜子，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她的产业项目。
这种正义感的确难得，幺妹子由内心的感激。
小组长阿吉宣布散会。然后，补充着说：
“大家回去再商量考虑，一个星期后会场上再议。”
会场上大家意见不一，各怀心思匆匆地离去。
这几天下来，趁幺妹子爹娘不在家，二溜子有事无事，都会找上门来套近乎。还鬼点子挺多，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喊着说：
“幺妹，替我吹一下眼睛里的垃圾。”
幺妹子也会帮他吹眼睛，同学之间有难必帮嘛。嘴对准他的眼睛，呼一口气使劲地连吹两下，问着说：
“这一下好了么？”
二溜子揉了揉眼睛，做着鬼脸说：
“好了，好了，是你吹着就是舒服。”
然后，不好意思地说着，一溜烟地跑了。
弄得幺妹子哭笑不得，搞笑地说：
“下一次，眼睛还要弄到垃圾来哈？”
幺妹子当然知道，二溜子是想娶她的意图。他不敢对她的不敬，放一个石头给他做胆，都不敢乱来。她记得上小学的时候，二溜子借用她的圆规文具，不小心弄坏了，幺妹子那股泼辣劲的性格，被气得拿起破圆规，在他脸上一划，呈现着一条，不深不浅的伤痕，还流了好多血。被她整怕了的二溜子，一直对她缩手脚……到至今二溜子的脸上，还留着难忘的印记。
二溜子好空闲一有可趁之机会，就会撵在幺妹子的后面。拍马屁地说：
“幺妹呀。有没有须要我帮你咯？”
幺妹子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卖着关子，说：
“嗯！……让我想想。”
二溜子等的心急，催促说：
“快说呀？很乐意帮忙就是咯。”
幺妹子抿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咯咯”地笑着说：
“你能够搞定本村组的田土么？”
二溜子侧着头，别着嘴说：
“搞定田土的事好说，搞定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事喔。”
幺妹子十分经意地急问着说：
“说呗！什么条件？”
二溜子手挠着头吞吞吐吐地说
“……除非……你愿意……嫁给我。”
幺妹子微笑了一下，说：
“就看你的能耐啰。”
二溜子接着说：
“说话算数喔。”
幺妹子看着转身离去，好兴奋的二溜子。说：
“先做出成绩来，给我看就是咯……”
这是幺妹子的激将法。
走在路上的二溜子，听着幺妹子的话，周身暖洋洋的。
假如二溜子有上进心的话，她愿意在他的背后，使劲猛推他一把。也许，从此以后必然会改头换面出新人。
二溜子比她小两岁，出生家庭条件不一样，差距就是那么地大。如果二溜子在她眼前做出了成绩，她说过的话能收回来么？不可能。不过，二溜子也不算差，高大粗壮的身材，还很英俊……越想越觉的可爱。
幺妹子想着，脸上出现了红晕……
接下来的那几天，二溜子好忙喔。他走村串户，在经过村里各家个户的门前，吆喝着说：
“……公平交易啰！谁家不愿意转包田土，断财路的搅屎棍。我光着脚的就不怕穿鞋咯！我就到谁家里去吃、喝、拉、撒……”
村里人听到二溜子的吆喝声，都关上大门避而不见，怕惹祸上身，被惹恼了二溜子，光棍汉啥事都做的出来。
那天晚上，以民事骚扰耍流氓罪，二溜子被民警带走了。
二溜子在派出所，关了一个晚上。
幺妹子第二天早上去菜园子，碰到路过的狗娃告诉她，才知道消息的。她急急地赶往派出所。幺妹子向派出所长，说明了一下二溜子的情况，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是善意的谎言。
派出所长热情地接待了她，微笑着说：
“我们了解清楚啦。只是教育二溜子，不要一时冲动做出傻事……”
幺妹子在和蔼可亲的派出所长面前，感激的只能说出两个字：“谢谢！……”
派出所长挥了挥手说：
“回去呗！去做好你们要做的事。”
……
回家的路上，二溜子还得意洋洋地说：
“幺妹姐，还是你关心我。”
幺妹子“嘬”了一个响嘴怪责他，说：
“我以为你多大的能耐，用这么下三滥的功夫。”
二溜子急着说：“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咯。”
幺妹子心里想着。总之，十分感谢二溜子，还是铁了心地帮助她。
小组长通知，今天晚上开会。
晚上，幺妹子急匆匆地来到会场，堂厅里冷冷清清的非常肃静。只有小组长和二溜子，挂角对侧坐在桌前。她想今天晚上又没戏了。
看着幺妹子走进会场，小组长站起身说：
“快点，就等你了。”
幺妹子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地说：
“……什么？”
小组长阿吉拿起签满了名，还按了手印的转让协议书页，扬了扬说：
“田土转包的事……搞定。”
“还有一个秘密告诉你。”二溜子说着，顺手戳了戳小组长阿吉的头。说：“我被抓进派出所，都是他出咯鬼点子喔。”
幺妹子抿着嘴偷笑，手指了指隔壁，连摇着手。意思是尽量放低声音，墙有风壁有耳。
这一招下三滥的功夫，的确灵验、奏效、成功。
做梦也没想到，小组长阿吉也在热心地帮她。
“走，到我家里喝酒去。”
好像做贼似的，三人趁着暗淡的月色，轻手轻脚地绕道走了出去。
三人在酒桌上坐定。幺妹子拿着茅台酒，在他两人眼前晃过，说：“香么！这算是给你们两个的庆功酒。”然后，各个杯子斟满酒。
三人端起酒杯齐声轻喊着说：
“合作愉快。干杯！”
一仰脖，三人喝了个杯底朝天。
“嘿嘿……”小组长阿吉微勾着头，忍不住地笑，一字一句告诉幺妹子说：“二溜子被民警带走，我不敢抛头露面，是我按排狗娃告诉你咯。我知道你会把事情处理好，因为你挺仗义……”
阿吉比幺妹子大四岁，他念书比幺妹子高一个年级，在学校外村同学，欺负本村同学，二话不说的幺妹子会过来帮忙，打的外村同学求饶为止才会放手。
幺妹子被逗的合不拢嘴。替各位斟着酒说：
“阿吉，亏你想得出来这个办法咯。”
阿吉接着说：“对于村里的搅屎棍，就要捅中他们的软肋。”
二溜子呡了一小口酒说：
“万事开头难，是第一步成功的开始。”
就在此刻，窗户外传来阿吉老婆，英子寻人的声音，催促着说：
“阿吉，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你先去睡呗！”阿吉说：“我马上就回来咯。”
幺妹子从窗户里，探出半个头来，招呼着说：“表嫂，进屋坐呀”
“不坐啦。”英子转身回去，还补充了一句说：“阿吉，早点回来呦。”
阿吉听着有些不耐烦地说：
“啰嗦……知道啦……”
二溜子看着阿吉，打趣地一声冷笑，说：
“嘿嘿……气管炎（妻管严）。”
被逗得幺妹子忍不住，“噗嗤”地一声笑，把含在嘴里的酒吐了出来。
阿吉厄了二溜子一眼，也跟着傻兮兮地笑。
对于这桩婚姻，阿吉就是不满意。怪就怪父母的主张，催促他早日成家，通过媒婆牵红线，草率的把英子娶进了家门。结婚还不到五个月的时间。
要不是自己没有成家，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去追求幺妹子。
和幺妹子在一起，就是那么的开心、快乐。
……
三人开怀畅饮，喝的尽兴而散。
村里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宁愿得租金，也不愿意入股……只要工价合理，他们愿意投工投劳，去为幺妹子打工，因为他们过惯了平静的生活，也不愿意去担当，那种大风大浪的风险。
在村里人眼里的“流浪嫲”幺妹子，就要看看她，利用这些田土，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想要在山村旮旯里，做出一番事业，是一大笑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圆在中秋
三
工作程序，正在继续。
在阿吉、二溜子两位得力助手、敲锣密鼓的说服下。本村组所有的田土，都承包在幺妹子的名下，承包总面积七十余亩。
还得到了乡、村领导的支持。幺妹子组织了贫困户家庭人员，办起了一家扶贫，联营合作社。
但愿能起到带头作用，鼓励贫困户家庭，敢于去创新，发展产业新思路。能够改变经济落后的现状，使闭塞小山村，经济能够活跃起来。
中药材公司大力支持提供种苗，发展大面积种植七叶一支花。
七叶一枝花药理解毒、消炎。医药方面用途广泛。
没几天时间，幺妹子弄回来一台，崭新的中型多用途旋耕机，能连接上拖斗可以运货；缷下拖斗连接上旋耕机可以松土；单独车头可以当车辆使用。
公司提供的药材种苗，也基本到位。
幺妹子在外地，请来一位熟练工，会开车的旋耕机师傅，还安排了二溜子做学徒工。
在旋耕机松土的过程中，阿吉利用便宜时间，爬上司机室逼着二溜子，停下车让出坐位，自己也想练练手学开车，两人高兴地互相轮换，开动着旋耕机，在地里来来回回地奔跑着……
“突、突、突……”旋耕机在地里跑得欢快，不知疲倦地行驶松土，一天下来松土面积有八亩以上。
幺妹子还召集贫困户家庭人员前来务工，挖函、施肥、种药苗……每天工资计算，男工一百；女工八十，工资价格即公平又合理。
三人经过协商分工细腻，幺妹子负责是一名进货物采购员；阿吉做管理带队，下地里干活的人员，由他负责调配。
大家干劲十足，不到十五天，药材种苗种植已完成。
工作一步一步地进行。人多就是力量大，不满一个月的时间里，两米高的遮阳蓬，也已经建好完工。站在门前的山坳往下眺望，种植地面上，盖了一床大大的黑被子，黑乎乎的一片彩色，亮丽了双眼的风景线。
即解决了闭塞山村人的劳动力，人们有力可下，有事可做的一大难题。
邻婶觉得幺妹子是在演一出戏，简直是花拳绣腿的空谈笑话，藐视地说：
“流浪嫲咁大咯野心，总会摔得焦头烂额的一天。”
叔公把烟斗在板凳上，敲得“啪啪”响，摇着头说：“到头来是瓜苗，还是瓜果……走着瞧呗。”
“猪小尿包大，”狗娃娘斜着眼说：“看那架势，就是拗腰笋半头黄。”
村里人就是嘴厉害，做起事来没胆量，不值得一提。前面怕龙咬，后面怕虎食，水田螺不晓得过坵，无法改变的现实，平平凡凡的过日子，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穷，还是穷……
幺妹子以扶贫联营合作社的名义，向村、乡、县级政府申请，在乡农信银行借贷，拿到了二十万元，政府贴息三年的无息贷款。
娘气得直跺脚，怪责着幺妹子。说：
“鬼嫲吔！心咁太，这个家早晚会被你拖下水的一日。”
爹气冲冲的在屋内来回度步，在幺妹子面前晃过来晃去，十分无奈地说：
“你呀！……你，就怕你银行借贷，万一有什么闪失，下雨挑棉被愈挑愈重咯……”
奶奶拍着幺妹子的头，没有说话心疼地叹着长气。
“唉……”
幺妹子有些听不进去，反驳地说：
“甭讨气咯。饿不了你们肚子就行啦。”
懒得理他们。幺妹子说着起身，向屋外走去。
今天吃完早饭，幺妹子早就洗好了衣服，在院门外垂吊着的横竹竿上凉晒，一边在等着阿吉和二溜子的到来。因为昨天他们商量好了，选择今天的日子要去大水山风景区旅游。
一向不喜欢在大院门前入坐门墩的娘，今天坐在门墩上，怪怪的眼神总是向外张望……
此刻，出现在家门前的路上，媒婆王姨带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后生，径直朝家门前走来。
娘非常热情地迎了上去，好像是老朋友一样相识，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然后，三人来到了幺妹子跟前。
幺妹子一看就知道，是咋么回事了，弄得她束手无策。
“幺妹____!”
随着亲昵的喊声。二溜子好快地走近前来。
幺妹子深呼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说，天助我哩。她拉上二溜子的手，忙跳闪在一边，忙介绍着说：
“这是我的未婚夫……二溜。”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二溜子，被弄得他心里面又紧张又高兴，勾着头害羞得结巴吱唔着说：
“……嗯……哼……”
那位陌生的后生，气得手指着媒婆和娘。说：
“你……你们，是把我当猴耍么？”
媒婆一看事情不妙，朝着娘冷“哼”了一声。
两人憋了一肚子气，一前一后灰溜溜地离去。
二溜子的手被幺妹子这样拉着，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希望幺妹子拉着他的手，永远不要放开。
“鬼嫲吔，你要把我气死算啦？你们俩想在一起，我不会同意。”娘大声吼着来到他们俩跟前，手指猛戳了一下幺妹子的头，辦开她们俩拉着的手用力甩开，怒气冲冲地朝院门内走去。
幺妹子倔犟地朝着，转身离去的娘，伸了伸舌头。
逗得二溜子双手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
刚好阿吉也赶到了。幺妹子逗着乐子招呼着说：
“快来喔。就等你这碗菜咯。”
他们来到旋耕机车头旁边，使劲用力同声喊着“一、二、三。”七手八脚地把拖斗缷了下来。
三人同时上了旋耕机车头的座位上，阿吉坐左边，幺妹子坐右边，二溜子是司机坐中间。
“突、突、突……”旋耕机车头欢快地响着，朝大水山风景区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有说不完的话题，三人好像回到了童年时代，是那么的快乐与浪漫。
因为是农用车，不能上高速路，他们只能走国道，五十公里的路程，足足走了有两个半小时，可以说在路上行驶的速度，还是够快的呢。
来到风景区，他们被美丽的风景所吸引而陶醉。上千米的山顶上，流出一股溪流，跌在半山腰的石坎上，溅起溅溅浪花，形成了一层层白色的薄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一道七色彩虹。
站在峰顶的土坡上，幺妹子尽情地唱着山歌：
“独美的山，独美的水呵！这里的山水好迷人……喔嗬喂……”
那婉转动听的山歌声，传得好远好远。
“湛蓝色的天，无垠的绿野呵！人见人夸人陶醉……喔嗬喂……”
今天的幺妹子特别好心情，好像心里面压抑着郁闷，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要发泄出来似的。
阿吉和二溜子不远不近地望着、站在土坡上唱着歌的幺妹子，时刻擦拭着眼里兴奋飞溅的泪花。
“今天太高兴____！太高兴啦____！”
幺妹子双手做着喇叭姿势放在嘴上，面向大山喊着。然后，蹦跳着走下土坡。
他们还请了风景区服务员，替他们取景拍照。照了一张又一张，有三人相；有单人相；有二溜和她一起的两人相。留下了开心、快乐的留念回忆。
游玩的十分开心，他们三人从小到大，今天是玩的最开心的一天。
回到家里幺妹子，已将近傍晚。
“娘呃，我归来哩。”
幺妹子向娘打着招呼说，径直进入自己的卧房。
娘在灶堂里忙着炒菜，锅铲碰撞锅壁的声音，弄得“乒乓”响。幺妹子的归来，她假装没看见。
就在这时，家里的大黄狗摇着尾巴，紧随其后地跟了进来。
娘横插过来，挡着大黄狗进里屋的去路，一把抓住大黄狗的头，余怒未消地用巴掌扇着狗头的腮帮，说：
“白养你咯，你就是不听话，管不了你啦！......”
被娘的手掌重力，扇的大黄狗痛得“呃呃”地叫，使劲地挣脱开来跑了出去。
幺妹子不是傻瓜。她当然知道，娘的举止做作是冲着她来咯，拿着大黄狗来做出气筒。
一家四口各归原席吃晚饭，大家都闷着声不愿意说话，低下着头只顾吃饭。还是奶奶打破了尴尬的宁静。说：
“幺妹吔！要听爹娘的话喔。”
幺妹子主观性极强地说：
“对的事我顺着做，错的事我不想听咯。”
“哼……”娘气鼓鼓地反驳着说：“……傻逼。选中烂泥糊不上墙的二溜子，你以为咱们家是收购破烂的么？”
“古人说，人往高处走。”爹无奈地摇头接上话题，质问着说：“你呢偏往低下沉，是脑子浸水啦。”
幺妹子毫不服气地说：
“瓜甜不甜只有我吃了才知道，过日子是我一辈子的事……”
娘气得把手里的碗筷重摔在桌面上。说：
“……你要是把二溜子娶进家门，我就不认你是我的娃。”
“唉!……”奶奶毫无插言的机会，也不好发表意见，坐在席位上叹着气。
幺妹子把手里的碗筷放下，赌气地离开了席位。
长辈们实在想不通，穷酸样的二溜子，不知道为什么，幺妹子看中了他。
一家人闹得不欢而散。
这个晚上，娘心事重重地睡在床上，辗转反侧未合眼，就这样睁着眼睛到天亮。
不管任何一个人，大脑里有未曾解开的疙瘩事情，弄得心情烦躁，很容易分散精神。
第二天早上，娘吃过早饭，去屋背后的山上，砍竹子做菜园的围栏，爹也跟着一起去。
在地里幺妹子，来回地忙着，检查遮阳蓬固定的铁丝，把松动了的螺丝拉杆拧紧。
这时，背后传来阿吉着急地呼喊声：
“幺妹快回来____，你娘受伤嘞____。”
听到喊声的幺妹子，放下手中的螺丝拉杆，飞奔着赶回去。
院门外，“叽叽喳喳”已经围了一圈人。正等着幺妹子回来定主意。
阿爹气喘吁吁地说：“你娘是被滑动竹兜创伤咯。”
娘睡躺在竹椅上，正中左膝盖的下方，重重地撕裂一道很深的口子，一块肌肉耷拉下来，大腿间已经用布带固定捆绑着，伤口还在不停地流着血。
爹看到娘这么大的伤势有些发懵，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二溜子把旋耕机车头开过来了。要把阿娘立即送乡医院。二溜子过来帮忙搀扶，娘拒绝不让他碰，死活都不愿意上车。是二溜子开着的车，娘就不愿上车去，她看到二溜子出现在眼前，气就不打一处来。
时间不能一拖再拖，失血过多有生命危险。还是二溜子力气大，不管阿娘多不情愿，使上一把蛮力，抱着阿娘硬是塞进了司机室里睡躺着。
幺妹子也上了车。此刻，马达声轰鸣震响，车已经上路了一直往前冲。
阿吉朝着远去的车子，招呼着说：
“幺妹，有事打电话喔。”
幺妹子听着阿吉的喊声，从车窗里探出半个头来说：“晓得咯。”
站在阿吉后面的英子，在他屁股上使劲拍了一掌说：
“多此一举瞎操心咯。”
阿吉懒得理她甩手离去。
英子在后面追赶着说：“等等我咯……”
阿吉走的急，英子说了些什么，他也没听见。
去往医院的路上，娘一直吵闹着说：
“我不去医院我要下车，死了更省心咯……”
幺妹子坐在旁边，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她手挽着娘的肩膀，让娘安分地躺睡着，防着娘坐起来挣扎着要下车。
娘继续地念叨着说：
“婊子嫲，没良心咯……”
二溜子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面的山村路上，加足马力的车身，颠簸着往前行驶。
车室内，紧挨着阿娘放左腿的地方，还流了好大的一滩血。
终于，把阿娘送到了医院。
医生们把娘放睡在担架床上，很快地送进了手术房。
经过医生的一阵忙碌，止血冲洗、缝线、包扎处理……从手术室出来之后，把阿娘平安地送进了病号房。
幺妹子心里急急地问医生。说：
“医生，我娘的身体有无大碍？”
医生面对幺妹子，微微一笑地安排着说：
“没事！就是失血过多，须要多加补充营养，像这种情况必须住院喔……”
幺妹子轻拍了拍胸脯，深呼了一口大气地说：
“谢天谢地！没事就好啦。”
阿娘躺在床上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二溜子走近阿娘的床前，关心地问着说。
“阿娘，舒服些了么？”
看到坐在对面床沿上二溜子，凑近前来问着话说，阿娘把头别过一边去，也不理不睬。
幺妹子坐在娘的睡床边上，愣愣地看着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二溜子出去了外面，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回来。
幺妹子挽着娘坐了起来。把碗放在娘的手上，让她自己用汤羹，舀着饺子吃。
娘双眼冒火看着二溜子，猛然间把碗里的饺子泼洒在地上，提高着嗓音说：
“你是在讨好我么？我宁可饿着，想做我女婿____做梦去咯。”
弄得幺妹子好尴尬，左右为难地说：
“娘？！……”
二溜子手挠了挠头，转身又要出去，一边往门外走，一边不厌其烦地说：
“没事咯！我重新买过一份就是嘞。”
此刻，护士进来查探病号房，问着说：
“阿姨，哪里不舒服么？”
娘的脸由阴转晴，摇了摇头回答着说：
“就是伤口疼咯。”
护士以慈和的语气，又带警告又带安慰地说：
“伤口疼也是正常咯，不要大声喧哗，阿姨好好休息……”
幺妹子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过十分了。
此时，二溜子端着饺子进来。好快喔！来回刚好用了八分钟时间，他把碗轻放在桌面上。然后，看了一眼阿娘。笑了笑说：“阿娘，等你想吃了再吃喔……”
幺妹子很感激地望了一眼二溜子，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
“二溜，辛苦你啦。”
二溜连摆了摆手，话锋一转地说：
“阿娘！我先回去了。明天下午我再来看你们咯。”
幺妹子关心地提醒着说：“二溜，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你一百个放心咯。”
二溜子说着，转身离去。
娘抬起久久低垂着的头，看着二溜子匆匆离去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在这几天下来，幸亏了二溜子，每天来回的两头跑，送衣服之类和日常生活必须用品等等。只要幺妹子交代的事情，他会一字不漏地尽心尽力去办好，给幺妹子娘俩带来着、莫大的方便与温馨。
娘在医院里，睡躺了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勉强出院。
回家的路上，幺妹子和二溜子有说不完的话题。把坐在一旁的娘凉在一边。
幺妹子很高兴地说：
“……二溜，回去我着重煮一个满碗，犒劳犒劳你喔。”
二溜也开心打趣地接受说：
“犒劳？我等着承受咯。”
幺妹子送给二溜子一个媚眼，问着说：
“你喜爱食什么下酒菜？”
“嗯哼……”二溜子卖了一个关子，朝她笑了笑大声地说：
“我喜爱油炸荷包蛋____！”
听着他们俩的乐趣语言。坐在一旁的娘，被逗乐得忍不住，“噗嗤”地一声笑出声来。
但是，娘阴沉沉的脸，还是拉得很长很长。
乡村里一年当中的三大节日____端午、中秋、大年夜。
今天是端午节。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包裹羊角粽，迎接喜庆节日。
整整半个上午，一家人都在忙碌着，杀鸡、剖鱼、剁肉……
时近中午，菜的数样已经配齐。娘在灶堂前忙着炒菜；爹小心翼翼地负责端菜上桌；幺妹子也不甘落后，用抹布擦桌面摆碗筷……
丰盛的十三碗菜肴已经上桌，台中间大大的一盘，油炸荷包蛋。其它菜碗数，整整齐齐的围了一个圆圈形状，亮丽极致的美观。
一家四口人已聚齐，先把奶奶安顿好上座。
还没坐下的幺妹子，拿起桌面上的筷子，夹着自己爱吃的菜，就要往嘴里送。
“等一下呗！……馋猫。”娘轻拍了一下幺妹子的手，赶快制止着说：“还有一位客人没到哇。”
幺妹子没听懂娘说的话，奇怪地问着说：
“哦？还有客人来咯。”
娘催促幺妹子说：“快去把你的心上人请过来吔。”
幺妹子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娘说的语气酸溜溜的，好像故意冲撞她似的，使她进退两难地迟疑着说：
“娘？你这是……”
娘看着原地不动的幺妹子，微笑着再次重复了一遍说：
“去把二溜请过来，吃一顿团圆饭。”
终于听明白了，娘终于回心转意地接受了二溜子，今天对幺妹子来说，是一大可喜的日子。她高兴的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大约十分钟左右，幺妹子拉着二溜子的手，一起同时走进了她的家门。
大家站在席位旁很有礼貌地让座。奶奶早就上座，爹娘分散对面侧坐，幺妹子拉着二溜，同坐在一条板凳上。尊老爱幼的家乡规矩，礼让入座有条不紊。
娘用筷子夹了满满的一汤碗荷包蛋，端放在二溜子的面前。然后，还替二溜子斟满一饭碗酒。命令般地口吻赞语说：
“祝日后幸福满满，食了它咯，甭客气。”
二溜子还懂得家乡规矩，把蛋夹回蛋盆里，自己的碗里留下三个蛋，礼貌地端着碗说：
“有福同享！来，大家一起食。”
娘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用筷子夹着蛋，送回二溜子的碗里，鼓励着说：
“年轻人喜欢食蛋，多食点才有精神。”
奶奶觉得有一种特别的温馨感，乐得合不拢嘴地说：“嗯！食得能做事咯。”
爹端起碗中酒，热情地催促着二溜子。说：“来，干了它。”
二溜子端起碗，和大伯相互碰了一下杯，一仰脖喝了个碗底朝天。
就在这时，二溜着起身离座，拉着幺妹子的手，“噗”地一声，双膝跪下在娘的面前。说：
“大娘，请答应我向幺妹求婚。”
娘微微地一笑说：“傻瓜，起来咯。”
二溜急着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娘用手指轻戳了一下，二溜子的脑门。说：
“傻瓜，傻的可爱吔。”
奶奶被逗得乐呵呵地笑着说：
“傻瓜，起来咯！大娘已经答应啦。”
二溜一听乐了，站起身回归席位。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了一顿团圆饭。
情缘离殇
四
昨天药材公司负责人打电话过来，说公司有急事，催促着幺妹子赶快出去，后天必须去公司报到不得延误。
幺妹子交代好事余，药材基地由阿吉和二溜子全权处理，还要有责任心认真去做好每一件事，土壤根兜施肥、拌石灰水消毒、调理好旱涝适度……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朦朦亮，幺妹子就开始启程了。是二溜子开车送她到乡镇车站点，等着幺妹子上了车之后，眼看着车子移动，渐渐地走远才离开。
一晃几个月过去。幺妹子过年的时候，都还没回来。
村里人议论纷纷，好像炸了锅似的。
叔公非常着急地摇着头说：
“今年的租金问天讨咯。”
邻婶跺着脚说：
“我说中了吔，流浪嫲会拍拍屁股走人咯。”
狗娃娘手指着二溜子，骂着说：
“都是你惹出的事。不然……”
阿吉站出来，给大家下保证地说：
“大家放心咯，幺妹子不回来，租金的事我先垫付出来。”
英子拧了一把阿吉的屁股，怒气冲冲地说：
“你哪来的钱垫付租金？卖屁股都没人要咯。”
阿吉大声吼着英子。说：“别打岔____。”
英子撒泼着说：“打岔又咋的！你奈何我么？”
阿吉发怒发威，甩出重重地一巴掌，打在英子的脸上，质问着说：
“我就打你，咋么咯？”
英子一屁股坐在地撒泼皮，死拽着阿吉的衣襟，大哭着说：
“你敢打我……呜呜……今天我跟你没完……”
阿吉双手叉腰，忍无可忍地说：
“哼，谁怕谁……”
还是阿吉娘赶过来劝说，哄着英子回家，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
二溜打电话过去，幺妹子说，现在公司事情太多，忙完了立即回去。
等啊！等啊！……
等到第二年的初夏，幺妹子终于回来了。
只要幺妹子回来，村里人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才平静了下来。
回来的第二天，幺妹子和二溜子，高高兴兴地去了县民政局登记，领回了红色本本结婚证。
这是二溜子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从民政局出来，趁幺妹子没注意，二溜子一把抱起她旋了一圈。
幺妹子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美得你，羞不羞喔。”
二溜子心里面美滋滋地接连着说：
“不羞，不羞……”
幺妹子愿意让他抱着，笑声是那么地灿烂。
二溜子紧紧地抱着她，一边往外面走，久久地才把她放了下来。
她们俩还选好了日子，下个月的七月一号，准时举办庆婚酒宴。
七叶一枝花长势很好，遮阳蓬下绿油油的一片。
夏天的水势多，天气变幻莫测。
今天的气象台天气预报，明天有一股十二级，“山竹”超强台风，从福建沿海登陆，经过浙江直奔江西赣州等地区，风力超强破坏力大，提醒各部门提前注意防范，尽量把损失率降到最低。
幺妹子带领贫困户人们，打桩增加深度，遮阳蓬多拉铁丝加固，准备工作就绪，等待着台风的到来。
这天刚好十四点半的时间，晴朗的天气，顷刻间乌云密布，风力骤然增强，刮得窗户“呜呜”作响，随着大雨倾盆而下。
风力特别的大，药材基地的木桩被风力拔起，遮阳蓬被掀翻。河水猛然上涨，水浪冲入药材基地，水面上浮着树杈垃圾，一波接着一波的冲进药苗基地里。
雨整整下了四个多小时，趁河水减退，水位下降的时间，提前用人工把树杈垃圾，一拨一拨撑回到河床边沿，以免压断药苗的苗杆，被压断了的药苗枝干，再生轮回要推后延长一年的成熟时间。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幺妹子和二溜子以及阿吉三人，各拿着一盏干电池头灯，在基地里忙乎着。
“哎呀____。”幺妹子正要把一拨垃圾，撑划到河床边上，一脚踩空掉进了河床上，很快身子就往水下沉。
听到喊声二溜和阿吉急忙赶到，二溜子还没来得急脱衣服，纵身跳进河里，抱着幺妹子往河岸上托，阿吉站在河沿上，拉着幺妹子的手使劲往上拖，总算把幺妹子救上了岸，阿吉搀扶着还没站稳脚跟的幺妹子，她还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二溜子浮着水正准备爬上河沿。就在这时，河沿突然崩塌，一个大大水浪旋涡，把二溜子卷了下去，河面上黑乎乎的一片。
幺妹子朝着河面大喊。
“二溜子____！”
阿吉着急地同声大喊。
“二溜子____！”
……
一遍又一遍充满悲痛的哭喊声，消失在河床里，传回来的是“哗哗”喘急地流水声。
以防发生意外，阿吉搀扶着充满悲痛的幺妹子，把她送回到家里去。
回到家里的当天晚上，幺妹子伏在床上，着实地大哭了一场。
坐在床沿上的阿吉，呆看着幺妹子，束手无策地掉下泪来。让幺妹子哭吧。只有哭才能使幺妹子心里面轻松一些。
雨时断时续，整整地下了一夜，第二天下午，天气由阴转晴，河水渐渐地退去。二溜子落水的地方，河底里崩塌了一个大窟窿，就好像一个大漏斗，整条河水往地下倾泻。下游已经成为了干枯的河床。
一天，两天，三天……分派人手继续寻找，勿必能找到二溜子的尸体，接连搜寻一个星期下来，一点音讯都没有，只能放弃搜寻工作。
幺妹子睡躺在床上，心里如刀割般地痛，加上风寒感冒，病体怏怏的她，以泪洗面用枕头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浸湿了枕头打湿了衣衫。
爹摸着幺妹子发烫的额头，断定她已经生病了，心疼地说：
“阿妹，爹陪你去看医生咯。”
幺妹子精神恍惚地看了一眼爹爹。说：
“不去。”
娘心情沉重的端着一碗饭，来到床前给幺妹子打气地说：
“阿妹嘚！起来打蛮食点饭咯。”
幺妹子干脆把头别在一边地说：
“不想食。”
奶奶坐在一旁低垂着头流着泪，很无奈地说：“咋这么晦气咯。”
没办法咯！爹还是去了村委会卫生所，请医生过来看一下幺妹子的病情，心里面才踏实。
医生给幺妹子量体温、诊脉、看舌头……一个个步骤，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断定地说：
“是急火攻心，休息几天心情好转了，病情也会慢慢好起来咯。”
听着医生的肯定断言，长辈们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阿吉听说幺妹子生病了，急急登上门来看她。
站在床沿边，阿吉轻声细语地说：
“幺妹，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好么？”
幺妹子眼泪模糊，心灰意冷地摇着头说：
“不想去咯。”
心里面着急的娘眼圈湿湿的，凑近前安慰着幺妹子。说：
“鬼嫲吔！我也晓得你心里面的痛，生活还得继续，不能总躲在屋里头也不是办法。要想开些咯……”
幺妹子禁不住眼泪，依然往外流淌，哽咽着说：
“娘……让我静一静好么？”
娘吐了一口长气紧握着阿吉的手，很无奈地退出了门外。
阿吉这样地肯定，一切都是暂时的痛，以平时而言性格倔犟的幺妹子，是不愿意服输的，就是跌倒了她也会忍着伤痛，很快地爬起来，对二溜子的思念，随着时间的消磨，总有一天会慢慢地淡化。
失去爱人的心情患伤，受到莫大的冲击，是一下子抹不平的，加上感冒病体的折磨，她简直是到了极端绝望的心情，也想过去死一了百了的念头……
睡在床上的幺妹子，足足睡了三天三夜，她硬是挺了过来。
也是那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她脚步蹒跚地踏出了自己的房门。趁着夜幕下朦胧的月色，踽踽地来到门外，相距二百米远的路边土包上坐下，远看着东面二溜子遗留下来孤零零、空荡荡的老房子，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旺，旺……”不远处的下屋传来几声狗吠。
除了几句狗吠声，今天晚上格外的宁静，一股山风吹来，使幺妹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鼻子嘘嘘了两下。
转头乍看，南面不远处出现一个黑影，由远而近地走了过来，看走路的姿势好像是阿吉。
透过朦胧的月色细看，幺妹子沙哑的声音问着说：
“……是阿吉么？”
“是我咯……”阿吉听到幺妹子的细问声，关心地回答着说：“坐在外面风大，会容易着凉喔。”
此刻的幺妹子，感觉好像是有点凉，缩了缩身子说：
“在屋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咯。”
阿吉选择土坡，和幺妹子并排坐下。
幺妹子有些疑惑地问着说：
“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阿吉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垂着头说：
“这几个晚上都睡不着，借上厕所的机会，出来走一走，散散心……”
幺妹子仰着头，望着挂在天空中，朦朦胧胧的弯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唉____！为什么就事不如愿呢？”
阿吉双手捏揉着额头，忧怨地说：
“是咯，……想不通。”
幺妹子依然仰着头，对着苍天说：
“老天，你就跟我过不去咯……”
阿吉没有直接搭言，好久保持着沉默。
因为，幺妹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着幽怨与哀叹。
阿吉心里面想着二溜子，是他的好哥们、好兄弟之情谊，二溜子的死去，说实话他的确是有些不舍的悲痛。男儿有泪不轻弹，有苦有泪往肚子里咽。
此刻的夜幕下，是英子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英子走近前来，手指着阿吉鼻子，怒气冲冲地说：
“原来你们俩，早就约好了在这里私会。”
阿吉忍无可忍地说：
“你在乱说什么？”
英子声嘶力竭地说：
“我跟踪你三个晚上，终于狐狸露出了尾巴，被我逮住了咯……”
阿吉站起身，打算把无理取闹的英子拽回家去。不曾想到的是，英子充满怒火地一个冲锋，来到幺妹子跟前，双手猛力使劲一推，幺妹子失去了平衡，身子随着重力向后仰翻滚下土坡。
英子手指着幺妹子，破口大骂着说：
“你这个流浪嫲呃……克夫命。害死了一个男人，还要拆散我的家？你才甘心咯？……”
阿吉赶忙上前，刚把跌倒在地上的幺妹子扶起来。英子散泼地跟了过来，伸手就在幺妹子脸上乱抓。阿吉把幺妹子挡在自己的后面，英子每一次狠心地乱抓，都是抓在躲闪不及的阿吉脸上，留下着一丝丝被手指抓伤的伤痕。
幺妹子不发一言地站着，不愿躲避也不想解释，因为也不必要解释，你越是辩解，总是会越辩越黑。
阿吉怒气冲天，大吼着说：
“你闹够了没有哇。”
英子听不进去，没休止地继续骂着说：
“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老公，你会不得好死咯。”
顾不了英子的胡闹，尽量不把事情闹大，顾不了许多的阿吉，抓着英子的手，往家里的方向拖。英子在拼命似的，用嘴使劲咬着阿吉的手不放，好像才能解除心头的愤怒。
磨蹭了好一段时间，天色已经大亮。
幺妹子实在想不通地呆看着，走在路上一直争执不休的阿吉夫妻俩，远去消失在南面村庄的尽头。
娘听到争执声，连忙从屋里直奔到幺妹子跟前，手指戳着她的额头，非常生气地说：
“你呀，就不好好收敛一下你的性格，让人家怀疑你的不是咯？……”
麻烦事一波接一波的袭来。幺妹子没想到事情弄得那么糟糕，山村人目光短浅、心胸狭窄、小心眼是那么的可怕。
真是哑巴子吃黄连有口难辨，背着黑锅心情沉重的幺妹子，被娘推着很不甘心地离开。
吵闹声轰动了整个村庄。看热闹的村里人，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村里人手指点着幺妹子离去的背影，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第一个到场的闲事佬邻婶颚着嘴说：
“啧啧……克夫命咯倒家衰。”
狗娃娘啐了一下嘴，附和着说：
“这个流浪嫲，搅得村里人就是不能平静咯。”
叔公皱着眉头，叹息着说：
“哎呀嘚……要翻天啰。”
……
回到家里的英子和阿吉还大闹了一场，针锋相对谁也不服谁，吵着必须要离婚的地步。
从结婚以来阿吉处处都要顺着她，一有不顺心就散泼大吵大闹……逆来顺受这种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的日子，他的确厌倦了不想过了。当然，今天走到闹离婚这一地步，也算是一种束缚地解脱。
英子提着行旅箱要回娘家，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大门外。
爹娘催促阿吉，快去把英子拉回来。
阿吉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看也不看的垂着头，没有一点留恋的心情。他的内心好像轻松了很多……
按山村风俗乡规，不满五十岁死去的人，又叫做是短命鬼。在家里是不可以设灵堂做祭奠仪式。
又称谓人死去有三七，也就是说灵魂有三个七日轮回。一七淼茫茫；二七到黄河洗浴；三七回家乡……
是对死者亡灵的超生，所谓超生是迷信论，祈祷亡灵在另一个世界平安。三个头七日里，有深厚感情的亲人和最密切的朋友，是必须的祭拜礼节。
掐指可算，二溜子死去已经是第七天了。是二溜子死去的头七日，幺妹子要去祭拜二溜子的亡灵。为了祭拜做准备，今天一大早，她去了集市上，买回了香、烛、纸……
当天傍晚，幺妹子来到二溜子落水的河沿上，刚刚插上香烛点燃。
这时，阿吉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匆匆赶到，怪责着幺妹子说：
“来祭奠也不叫上我一声。”
幺妹子犹豫了一下，反驳着说：
“大晚上咯，不怕别人说闲话？”
阿吉有些不服气地说：
“这么说碰见你，我得绕道走啦。”
幺妹子好像在划清界限，很认真地说：
“没其他人时，必须注意场合咯……”
阿吉不再吭声，干脆不跟幺妹子理论，脸色阴沉沉地拈上一叠纸点燃，幺妹子也顺手帮忙。
俩人一起忙乎着。然后，并排地站着双手作揖，虔诚地微躬着身子嘴里“喃喃”地祈祷，草草了事的就算在完成祭奠过程。
趁着灰暗的夜色，幺妹子走在后面，阿吉走在前面，沉默着一直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是幺妹子先开口说话，才打破了好像死寂地沉默。
幺妹子问着说：
“英子回来了么？”
阿吉摇了摇头，迟迟地回答说：
“……没有哇。”
幺妹子一片好心地催促着说：
“去把英子叫回来喔。”
“要我去叫？……哼。”阿吉哼着声说：“她回来就回来，不回来拉倒。”
幺妹子耐心地归劝着说：
“想宽心些咯，一夜夫妻百日恩……”
阿吉自问自答着说：
“……哼哼，夫妻？蛮可笑咯。”
幺妹子没想到的是，阿吉对英子没有一点的留恋，没有一点夫妻感情。
两人刚走到回家的岔道路口，一个高高的身影，出现在路中间，定睛一看，原来是阿吉娘。
阿吉娘挡在了他们的面前。指着阿吉破口大骂着说：
“逆畜的东西，自己的老婆都气跑了，还和她粘在一块。”
阿吉从他娘的身旁一溜烟地跑在了前面。阿吉一边走，一边回着头说：
“娘，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咯。”
阿吉娘在后面追着，一边追一边骂着说：
“逆畜____，家都快散了，还有心情染狐狸骚咯。”
幺妹子心情沉重地听着，大骂声渐渐地远去。
英子走出了这个家门，一直都没有回来。
阿吉爹娘催促着阿吉，赶快去把英子叫回家。
阿吉就是不听劝，把爹娘的话当做耳旁风，不理不谈。
心里面着急的阿吉爹娘，亲自去英子娘家劝和。英子傲气地说：“阿吉不亲来来接，就永远不回去……”
日子缓缓地已经六个月过去……
英子告上了法院，一纸传单寄递到了阿吉手中。
终于，等到了法院判决的日子，双方在离婚判决书上，签了名以及按了手印。
阿吉和英子已经各奔东西……
幺妹子对英子的封建观念，逼不得已所走到离婚的地步，是一种无知的家庭维系，甚是为他们感到悲哀而为之惋惜。
硕果喜色
五
“喜呀____喜呀____”
太阳当空照，秋蝉尖声叫。
三年里用辛勤的汗水，迎来了秋收的季节。
幺妹子召集贫困户家庭人员，正在地里忙乎着，采摘七叶一枝花的果实。为明年药材种子做准备，等待下一轮发展产业奠定基础。
采摘果实计划两天时间完成。确定大后天，实行采挖七叶一枝花以及出售。
采挖那天县报记者，来到现场专题采访；县、乡、村领导做实地考察……
药材公司，还派了一辆，能装载十吨的大货车过来，停放在村委会门前的大坪上。
幺妹子聘请了三辆拖拉机，来回运输到村部的指定点。
扶贫户家庭人员，聚集了有一百余人，具体分工有过磅的、装车的、背运的以及采挖的……干得热火朝天。
丰收的季节，大家的脸上挂着喜色的笑容。
七叶一枝花，每亩收成产值五十多公斤，每公斤价格二百四十元，总金额收入一百余万元。
最可喜的是，还解决了贫困户人员的劳动力，又得到了合理的工资报酬。
幺妹子安排，村民小组长阿吉通知村民，当天晚上召开一个比较特殊的会议，不能缺席勿必参加。
开会的那天晚上，村小组的家庭成员，全部都到齐了，大家毕恭毕敬地坐着，会场上鸦雀无声。
幺妹子从座位上站起，一字一句地宣布着说：
“……首先我要感谢大家，把田土转包给我。今天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在三年的田土承包期间，每亩增加一倍的租金……”
阿吉接着话题，十分严肃地说：
“按着顺序来，叫到谁的名字，请上来领钱……”
念到名字的村民，一个个都领到了钱，这突如其来的喜事，心里面那个乐得合不拢嘴。
就是小学生也能算得出来，比起种稻谷的产值要高一倍多。
这是幺妹子在鼓励着，每一个村民们，敢于去发展产业，走向创新致富之路。
减去贷款、租金、肥料、工资的付出金额，纯收入金额三十余万元。
幺妹子还拿出五万元，捐助在山村初中学校，为贫困学生做奖励金，鼓励着希望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在学校学生颁奖会场上。还邀请了每一位学生家长，勿必参加颁奖大会。
乡书记热情地伸手拉着幺妹子，站定在主席台中央，面向会场大声地宣布着说：
“可喜可贺！这是我们大山乡飞出的金凤凰……”
会场上的人们，一双双羡慕的眼睛，望着站在主席台前的幺妹子。
乡书记紧握着幺妹子的手，说：
“幺妹呀！你是乡亲们学习的榜样……”
“谢谢领导！”幺妹子诚心地向众人鞠了一躬，十分感激地说：“我保证尽自己的能力，带领乡亲们一起创业致富……”
乡书记很有劲力地挥着手，继续夸奖地宣布着说：
“我要发动全乡的村民，要向幺妹子学习……”
幺妹子走在扶贫路上，领头发展产业的成功。是每一个基层领导以及每一个山乡村民学习的典范。
所结余下的二十余万元资金，存留着下一轮做好准备，做为发展产业投资的资本。
又是一年芳草绿……
最近相隔两公里邻村，夏湾村组扶贫户村民们，亲自登门拜访，聘请幺妹子去他们那里，做发展产业的指导老师。
这几天幺妹子忙得不亦乐乎。她不怕辛苦走村串户，替每一个家庭成员讲解、指点迷津，不要错过政府优惠扶贫政策，要敢于大胆地去努力创新，脱离贫穷发展产业的新思路……
夏湾村组的村民们，早就在地里干劲十足地忙乎着，幺妹子脚踏实地，站在一旁指导工作。松土、挖函。拌肥……提前做好工作程序，等待着播种时间的到来。
这个特大的消息，很快在自家的村组传开。
叔公翘了翘八字胡说：
“呃吔！肥水咋能外流呢？”
狗娃娘的心情好像很可惜地说：
“到嘴的肥肉，被狗叼走啰。”
闲事婆邻婶有些眼红地说：
“把幺妹子抢回来。”
大家一致异口同声地说：
“把幺妹子抢回来……”
村里人来到夏湾村，就好像一伙野蛮土匪，直接要抢人。
幺妹子好话说尽了，也于事无补。被村里人七手八脚地硬抢了回去。
阿吉早早把准备好的喜炮点燃，喜炮声震天介响：
“啪……啪……”
狗娃带着细伢仔们，不停地拍着手，起哄凑热闹地喊着说：
“庆喜事啰！……”
幺妹子真诚地告诉大家，为了扩大规模，继续发展产业基地。
听着幺妹子的讲话，为大家服了颗定心丸，使人人信服。
今天幺妹子又要出远门，还要把要阿吉一并带走。
临出门时，村里人站在门前的晒坪上，大家恋恋不舍地热情相送。
娘从屋里急匆匆地追了出来喊着说：
“幺妹嘚！要恋家喔____！”
幺妹子向娘招着手回答着说：
“娘！放心咯____！”
大家接连喊着说：
“幺妹！常回家看看咯____！”
幺妹子离去的身影越来越远。
村里人目送着幺妹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前对面山坳的那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