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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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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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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时节

立夏过后,气温升高,家乡田野上的小麦长势茁壮,沉甸甸的麦穗颗粒饱满,在烈日的暴晒下由青变黄,很快成熟,微风吹过,掀起层层麦浪,这是庄稼人心中最幸福的时光。

陕南有种“杏黄麦熟”的说法,意思是杏子泛黄的时候,麦子就要熟了。还有一种鸟,当它在家乡麦田的上空飞翔,口里唱着“算黄算割”的时候,麦子也就熟了。每当望见杏黄和听到“算黄算割”鸟叫声,庄稼人就会心潮澎湃,满怀希望,准备收获了。

这时,家家户户开始忙碌,他们会支起磨刀石,将墙上悬挂的镰刀取下来,磨得锋利无比,以备割麦之用;他们会将屋里的草绳取出来,放在水里浸泡晾干,以备捆麦之用;他们也会将屋里的背笼拿出来修补,拭去上面的灰尘,以备背麦之用;他们还会将打麦场上的杂草清理干净,将那些凸凹不平的地方碾压平整,以备打麦之用。

一切准备停当后,就可以考虑收割了。村里那些父辈,背着双手,度着方步,在各自的麦田里转悠,看麦子的成色,并揪下最黄的麦穗放在手心揉搓,吹飞麦糠,清数麦粒,根据抽样,估计田亩的产量,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的微笑,就知道又是一个丰收年。

开镰收割了,这天全家男女老少天不等亮就要起床,吃饱早饭,来到麦田,一字儿摆开阵势,左手撸住麦秸,右手握紧镰刀,从前往后收割,同时扎把成捆,立在田里。到了午饭时间,家人送饭前来,才能稍作休息。只见乡村田野,烈日当空,人头攒动,那些收割后的空地,麦捆星罗棋布,好像列阵操练的队伍;那些尚未收割的麦田,热浪翻滚,麦穗晃动,好一幅“三夏大忙”图!到了下午,人们分组作业了,有的继续割麦,有的拾捡散落田里的麦穗,那些精壮劳力开始背麦。他们将草绳铺在地上,绳上摆放麦捆,一般要放够十几捆,用草绳勒紧,绑成大捆,再用背笼将麦捆背到打麦场,当天收割的麦子,当天必须背完。

晚上收工,劳累一天的人们下到河里,男人们来到村前的吕河,那是巴山深处的一条大河,女人们前往村后的平定河,那是发源于原平定乡境内的一条小河。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她们都会脱去衣服,扑向河里,清洗汗污,撩水嬉戏,笑声弥漫夜空,一天的困顿和疲劳,随着碧波荡漾的河水漂流而去。回到家里,端起大碗,狼吞虎咽,吃饱喝足,倒头就睡,鼾声如雷。

麦收时节,最怕下雨,偏偏这个时候,老天喜欢变脸,刚才还是烈日炎炎,转瞬就会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这时,全家大大小小都会冒雨飞奔打麦场,将那一捆捆的麦子抢到屋里。实在抢不完了,就拉起篷布遮盖,用石头压住篷布四角。夏季的雨一般都是白雨,来得快晴得快,如此则对麦子没有多大影响。可是有年夏季竟然下起连阴雨,一连下了好多天,大人们愁眉苦脸,反复自言自语,坏了,坏了,麦子全窝坏了,心情沉重。等到天晴,屋里和屋外篷布下的麦子全都生了芽。那一年,我们就吃芽子麦,这种麦子做出的馒头或者面条,进嘴就会粘牙,实在不好吃。

所以农人称麦收时节为“龙口夺食”,黄一块就抢割一块,并要及时脱粒,只有颗粒归仓,他们才会放心。早些时候,山村农户主要用连枷进行脱粒。后来村上有了柴油机和脱粒机,就以院落为单位组织联合脱粒。一旦开机,机器轰鸣,昼夜不停,异常繁忙,所有参加人员都要各司其职,各负其责,流水线作业,同时还要用风车将麦糠与麦粒进行分离,并把大堆的新麦装进口袋,一袋袋地扛回家里。

收获结束,各家各户首先会用新麦酿制一种叫“醪糟”的麦酒,这种麦酒既有麦香,又有酒味,香甜可口。先做出来的,都会主动送给左邻右舍尝鲜。后做出来的还会在酒里加进荷包蛋,送给邻居作为答谢。接着开始推磨,提取白花花的麦面,蒸馒头,做面条。吃着这些靠辛勤劳动换来的美食,那种喜悦幸福的滋味,只有亲身参与其中的劳动人民才有更为深切的感受。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样是家乡的那片土地,同样是家乡的父老乡亲,过去人们总是吃不饱穿不暖。改革开放后,农村实行了生产责任制,家乡的土地焕发了生机,家乡的人民激发了活力,他们起早贪黑,在山村的黄土地上辛勤耕耘,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麦收时节,迎来了一个又一个丰收年,日子越过越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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