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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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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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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的夜晚静悄悄

我在小河区工作的时候,经常下乡。这个故事讲的就是那年我去仁河口乡,参加春季计划生育运动月中发生的事情。

动员会后,进行分组,我和乡干部小李负责兴旺村。这天,我们在乡政府吃过早饭,然后出发。

仁河口乡地处秦岭余脉,与商洛镇安接壤,山大沟深,居住分散,听说我们要去的村子非常遥远。

我们进山的时候,太阳刚出来,山里的树木、花草、小溪、蜜蜂、蝴蝶,在阳光的照耀下,是那样地清新,活泼,富有生机。

慢慢地,这种感觉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困乏和饥渴,越走越累,迈不开步子了。我问李干部还有多远,他说远着呢。

我们走走停停,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了,还未到达目的地。我的双腿好像灌了铅似的,酸痛沉重。这个村子太远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李干部说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随后每上一个坎坎,他都要来拉我一把。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李干部介绍说,这是村上李支书,那是他的弟弟。兄弟两人大约都有四十多岁,体格粗壮,面部黝黑,一看就是那种憨厚老实的农民。

兄弟俩热情地为我们端茶倒水,妯娌俩急忙为我们准备饭菜。只见厨房里火光闪闪,柴草燃烧的噼啪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冲破寂静的夜空,弥漫开来,是那样地清晰和美妙。

不一会儿,饭菜端了上来,满满一桌,丰盛极了,尤其是那些野味,比如野猪肉、麂子肉、兔子肉、山鸡肉,应有尽有,都是一些稀有货。铜壶里的甜杆酒,香气扑鼻,一盅下肚,全身热乎。

酒过三巡,我有点晕了。没想到三李都是海量,猜拳行令,吆五喝六,气壮如牛,劲头十足。酒壶里的酒,换了一壶又一壶;餐桌上的菜,热了一道有一道。他们几人,酒越喝越多,声越来越大,话越来越狂。一个说他能喝一斤,一个说他能喝两斤,还有一个说他能喝三斤。我不胜酒力,走出门外去透气。

李干部出门问我,没事吧?我说没事,就是有点晕。随后我提醒李干部说,现在是否把我们来此的意图对他们说明?李干部说,现在千万不能说,如果现在说了,他们思想上有所准备就麻烦了,计划生育工作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李干部进屋继续喝酒,我站在门外继续畅风。夜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远方看不到光亮,说明山上没有其他人家。李家兄弟的房子依山而建,门前是院坝,坎子由石头砌成,有两米高,房子的两边是猪圈和牛圈,厨房在院坝的一角,紧连着正房。一阵山风袭来,我打了个寒噤,身上有露水了,夜已经很深了,我感到了空旷和孤寂,于是又回到屋里。

李支书喝醉了,他的弟弟也喝的差不多了,主家安排我们休息。我和李干部睡在一间小屋,共用一张木板床。不知是喝酒的原因,还是对床铺的不习惯,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时分,有人打着手电上厕所。李干部说他也想起夜,我也想去方便,于是我们先后起床。回来后,李干部悄声对我说:“李支书的弟弟是这次的计划生育对象,他爱人怀着计划外二胎,明天我们不等天亮就要起床,带她去乡卫生院做人流手术”。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两个睡着了,这一睡就睡过了头。醒来时天已大亮,东边山头的太阳露出了笑脸。李干部说不好了,计划生育对象逃跑了。我们走到房子那头,大门紧锁,李支书的弟弟、弟媳和孩子都不在屋里。我们又走到房子这头,进屋去喊李支书,他正在床上睡觉,还没有醒。

我们问李支书的爱人:“她们去了哪里?”她说不知道。我们叫醒李支书,让他去把弟弟一家找回来,他起床后就出去了。我们就在他家等候,等到中午,没有消息。等到下午,李支书回来了,他说没有找到她们。我们感到十分生气,无可奈何,毅然决定离开那里。

回来的路上,我和李干部一路无语,闷闷不乐。我说他们昨晚什么时间逃的,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动静。李干部说:“起初有人起夜,我起床看了,是李支书上厕所,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于是回来睡了,没想到睡得太沉了,一睡睡到大天亮”。我说都怪自己喝多了,睡得太久,误了事。李干部说他喝得更多,酒这东西害人,看来要戒了它才行。

那次春季计划生育运动月,我的成绩不佳,回到区上汇报,提心吊胆,躲躲闪闪,始终抬不起头来。

这个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期,我那时二十出头。多少年来,我一直为这件事情感到内疚和自责。直到国家放开二孩政策,我的内心方才释然。如果那个孩子顺利出生,今年也到二十七八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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