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刚过,县人大常委会主任让我陪他出去一趟,说是去寻踪旬阳名人沈天祥的墓地,以窥他在旧政时曾对旬阳人民的功绩,拜谒这位“身死无名,谥为至愚”的一代为民请愿的减负清官。
我们乘车从县委大院出发,经过对面的襄渝铁路刘湾涵洞,沿水沟上山,来到鲁家坝村二组,走到水泥路的尽头。站在山梁瞭望,远山苍茫,山眉黛青,山根白柳镇老龙沟村,山前缓缓流淌的旬河,对岸旬阳卷烟厂,那应该是城关镇草坪村地界。
我们来回寻找,周围都是荒草萋萋,不知墓地藏在何处?这时发现梁下有户人家,老太婆正在院坝剁猪草,老大爷迎面走来,招呼我们进屋坐坐。我们随他走进院坝,互相攀谈,得知老人今年78岁,家里只有夫妻二人,三个儿子成家立业之后居住别处。
询问老人是否知道沈天祥?老人说沈天祥是清朝时的旬阳县长,是个大清官,怎能不知道呢?问他是否知道沈天祥墓地在哪里?老人说埋在对面的山岭上,边说边指着那个方向。问他那里是否有路?能不能走到跟前?老人说过去有条小路,常年无人走过,里面全部是荆棘丛生,很不好走。
考虑仅凭我们要找到墓地不太容易,就问老人能否给我们屈尊带路?没想到老人满口答应。他在前边引路,走到梁上的豁口处,老人领着我们向左侧那条山岭走去。岭上有条羊肠小道,两旁藤蔓缠绕,路上杂草丛生,枯叶遍地,若非老人引导,确实难以寻觅得见。
按照老人手指的方向,终于找到了目的地。看到了一块旬阳县文物单位新立的保护牌。老人说:墓是有的,墓碑有一人多高,可惜的是在文革期间被人毁了,那伙黑心人错以为是县长坟墓,里面肯定埋有不少值钱的东西,结果挖出来后,除了头下枕着一把松香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老人异常气愤地说:这么一位好官,生前为老百姓减粮减税,死后没钱办理后事,是他夫人变卖首饰安葬的,墓里还能有什么东西?
老人还对我们说:盗墓贼本想挖了县长墓后,再去挖丫鬟墓。当发现县长墓里啥都没有,一溜烟跑了,所以丫鬟墓得以保全。说罢他就把我们引到比沈天祥墓稍低些的丫鬟墓前,虽然坟墓有些坍塌和变形,但墓地原貌还在。我们问这个地方小地名叫啥?老人说叫上坟岭。但史料记载的是“邑北草坪铺烟墩岭”。
利用中午休息时间我上到宋家岭太极城森林公园,去看旬阳名人榜。在那面墙上找到了沈天祥的画像和简介,拍下照片留作资料。按照提示,我又找到清光绪《洵阳县志》,翻到第八卷“职官”( 县令)中有沈天祥的记载,翻到后边的“宦绩附”中有沈天祥传,反复研读,认真思考。至此,我对沈天祥才有了大致地了解。
沈天祥,字吉人,浙江鄞县人。由吏员出任陕西宝鸡县丞,清康熙十九年(1680)任洵阳县知县,署兴安州知州。连续担任洵阳县知县15年之久,其间屡署汉阴、白河等县知县。任内勤政爱民,“凡可以节民财力者,必昼夜殚划”。后因病卒于洵阳官署。弥留之际,撰文向士民告别,其文“缠绵恺恻,读之凄咽”。葬于县北草坪铺烟墩岭,家属因无归里旅费,留居于洵阳,以农为业。后散居石泉、安康等地。
其主要功绩:康熙十九年(1680)九月,吴三桂之子吴世璠遣将攻四川,清政府派重兵前往镇压,洵阳县奉令为官军采买军粮。康熙二十一年(1682),又奉令征调并转运镇安军粮至阳平关,人民身为其累。沈天祥轸念民瘼,向上呈文,以兴安州属六县“地瘠民贫,不能供应”为由,请求减免,获准。洵阳县至清顺治七、八两年因荒提请减免粮赋后,每年仍要缴纳2270多两粮银,山僻民贫,赋银常难以收齐。沈天祥再次向上峰请求减免,户都派使臣亲往洵阳调查,招待上员等项杂费,皆由沈天祥从个人薪俸中开支,薪俸不敷,便不惜借债,以至变卖夫人首饰。经天祥力争,洵阳县全县每年得减赋粮银1700余两。以故至清光绪年间,洵阳人仍“每饭不忘天祥”。
读罢上面两段引用的文字,一代廉吏沈天祥的光辉形象跃然纸上,令人追思。多好的县令啊!生前殚精竭虑,为民请命,舍己为公,两袖清风;死后身无余财,家属因无盘缠难归故里,不由得不让人顿生怜悯之情,为之肃然起敬!老百姓需要这样的好官啊!社会需要这样的好官啊!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对照封建时代的旬阳县令沈天祥,检视新时代人民公仆,是否能够触动我们的心灵?是否能够从中受到启示?尤其是那些贪渎腐败官员,任上不干实事政绩平平,是否会觉得汗颜而无颜见江东父老呢?
(《寻踪一代廉吏沈天祥》,首发于2021年2月5日《安康日报》文化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