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湖泛舟

那是我婚后第一次到瀛湖，时间大概是1992年的春季。岳父家所在的村子地处瀛湖中上游，小地名叫南溪乡集中村，他们住在三组。听说原来的房子被湖水淹没了，现在住的地方是迁移上来的。

岳父家的房子是土坯墙瓦屋顶，一字排列，总共五间。房后是土坎，长满次生林。左右是农田，油菜花黄，麦苗茁壮。门前是院坝，坎下是竹林和桔园。透过竹林和桔园可以看到绿影斑驳的瀛湖，以及被湖水围裹的远山和小岛。蓝天白云朵朵空气纯净，青山绿水环绕碧波荡漾，仿佛置身于一幅水墨山水画中，我一下子爱上了这个地方。夜幕降临，月朗星稀，瀛湖静得出奇。我走出户外，站在院坝坎边的桔园里，凝目眺望。尽管夜色朦胧，我还是能辨别出哪里是山脉，哪里是小岛，哪里是湖水，哪里是农舍。我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渐渐感受到了夜露的寒意，直到内弟出来叫我，方才回屋休息。

翌日清晨用过早点，内弟说带我坐船转转，正合我意，内心激动不已。只见他一手挎着渔网，一手提着鱼篓，走在前边带路。我紧随其后，沿着山间小路，穿过桔园、麦田、油菜地、柳树林，满眼都是绿的世界，夏的气息。来到湖边，脚下是厚厚的绿草，细密柔软，连接田地，伸进水里。湖岸的水波来回摇荡，水草随着波动上下起伏，将那些田螺和贝壳一会儿掀上湖岸，一会儿拉回水中。

内弟指向湖湾处，说那就是他家的小船，让我站在原地不动，他去取船。那是一条小木船，有蓬，一条绳子将其拴在岸边的小树上，船在湾里微微摆动。内弟解开绳子，挽成圈，放在舱内，用木桨划船。不一会儿，小船来到我的身边，内弟将一块木板搭在船舷，我踏着木板走进船里。船舷两侧各有一根木桨，我摇动一根木桨试着划船，不料小船不听使唤，只在原地打转，差点把我弄进水里。内弟笑了，让我在舱内坐稳，他要开始划船了。那对木桨，连同那只小船，在内弟手里好像听话的小狗，只见木桨来回划动，翻起团团浪花，小船轻快前行，向湖心游去。我端坐船上，迎风破浪，风是微微的春风，浪是轻轻的波浪，如诗如画的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好神气好惬意。对岸的巴山越来越近，我看清楚了，那山蜿蜒连绵，望不到头，看不见尾，映入眼帘的是满山的苍翠，绿绿葱葱，覆盖原野。白鹭飞翔，水鸟嬉戏。小船四周，微波粼粼，不时有上下的客船，穿梭的游艇，它们打破了瀛湖的宁静，让湖水翻起巨浪，波及小船，颠簸摇晃。我俯视湖面，水是那样清，湖是那样净，不由伸手湖中，撩起朵朵浪花，像晶莹的翡翠，随风飘飞，亲吻脸颊，丝丝清凉。

内弟说瀛湖南岸太远了，今天就不去了。北岸属于秦岭余脉，在集中村三组这个地方，两山之间有一峡谷，湖水倒灌进来，形成一条长长的湖湾，内弟平时捕鱼主要就在这片湖湾地带。他先是摇着小船，带我来到湖湾对岸，那里有一个村落，住着不少人家，昨晚看到的夜灯，应该就在这里。湖边有许多小船，湾里的湖面上有不少网箱。内弟有意将船靠近，抓起一把饲料丢进网箱，成群结队的鱼儿纷纷游来，争相吞食。那些鱼好大好肥，多是草鱼、花鲢、鲤鱼，还有鲫鱼。在湖湾深处，有一座铁索桥，我们将小船游到桥下，桥上有人，桥在摇摆，桥上的男女驻足观望，好像对我们的悠闲很是欣赏。

返程途中，内弟开始捕鱼。只见他左手拉住网绳，右手用力撒网，等候片刻，开始收网。那些落网之鱼，鳞光闪闪，在网中跳跃。我们在舱内将鱼儿从网中取出，没想到第一网就有收获。接着，我们又开始撒网、收网……这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微雨，远山、湖面、村庄，罩上了雨雾，迷迷濛濛，别有一番意境，真是“烟雨瀛湖美如画，我乘轻舟画中游”。那种清新，那种舒畅，那种滋味，令人陶醉。

（《瀛湖泛舟》，首发于2021年6月7日《陕西工人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