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这家伙

周末，表哥来玩，我在家里陪他闲谝。表哥说他来县城有段时间了，住在女儿家。我问表嫂呢？他说表嫂还在神河老家，每天要给猫做饭送饭，拴住了，走不开。

表哥说猫这家伙，怪得很，恋家。为了图方便，表哥从沟里的老房子搬到沟口公路边的新房子，可是猫不愿离开老家，想尽办法也无济于事。无奈，表哥找来蛇皮袋子，强行将猫装进口袋，用绳子扎紧，提走了。

一路上，猫不停地乱抓乱叫，极力挣扎。猫的爪子很厉害，锋利无比。表哥还没过河，袋子就让猫抓得稀烂，跳出来原路跑回老家。听说猫是老虎的师傅，老虎的本事都是猫教出来的，最后猫留有绝招没有传授，在老虎要吃猫的危急时刻，猫刷刷上到树顶，保住了性命。

没办法，表嫂每天都要进沟上山给猫送饭，一来回几个小时。表哥说猫这家伙吃饭还挑剔得很，它只吃王中王火腿肠和炒米饭。于是，表嫂有时送火腿肠，有时送炒米饭，有时干脆送火腿肠炒米饭，当然有时也送点肉食，但不是天天都有。

不知为什么，那么多动物，我偏偏喜欢猫。小时候住在吕河老家，家里就养有猫。那只猫和我形影不离，我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我上床睡觉它也陪我上床睡觉。后来离开家乡，不论走到哪里，看见猫，我就会主动和猫打招呼，有的猫很骄傲，根本不理我；有的猫会“喵呜！喵呜”做出回应；还有的猫很亲热，走上前来用头碰我，我就顺手摸摸它。听人说，喜欢猫的人性情孤独，我觉得有点。平时，我爱听别人讲猫的故事，也爱看写猫的文章，季羡林写的那篇关于猫的文章，我看过，汪曾祺写的那篇我也看过。不过，我写的这篇《猫这家伙》，绝不是模仿，是我自己笔下的猫。

有次下乡，刘叔给我讲，他在老家养了一只大花猫。那只猫背部毛色纯黑乌亮，腹部毛色纯白如雪，头部毛色黑白相间，眼睛光芒四射，行走健步如飞，奇特地漂亮加上温柔的性格，使它备受宠爱，人人夸赞，猫也显得很自豪很骄傲。

刘叔说这只猫是一只母猫，一不小心就怀上孕，后来生出一窝小猫，共五只，其中四只是纯色的黄猫，唯独一只是小花猫。这只小花猫与它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比它的妈妈长得更漂亮更神气更逗人喜爱。刘叔和家人曾望着小花猫对大花猫说：“你看小花猫长的多漂亮啊！无论它身上的哪一点都超过了你，今后你就要失宠了。”刘叔家来的客人也都这样说。

听到人们的议论，大花猫伤心了，心情沮丧，食欲顿减，好像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就连给孩子们喂奶都无精打采。四只小黄猫听到人们的议论，看着妈妈抑郁的神情，望着美丽无比的小花猫，顿生厌恶之感。

随着日月的增长，小花猫越张越好看，人们对它越来越喜欢，真可谓人见人爱。可是，大花猫却对小花猫越看越不顺眼，有时故意冷落它，有时喂饱了其它孩子才来喂它，有事就干脆不喂它，有时还有意地整治它。而其它四只小黄猫也有意团结起来孤立小花猫，仇视它，欺负它，常常围在一块游戏玩耍，单单把小花猫晾在一边。

后来有一天，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天清晨起床，刘叔照例要去看看猫儿们，只见四只小黄猫蜷缩在一起，战战兢兢，浑身发抖，害怕极了，却不见了大花猫和小花猫母子俩。刘叔在家中的几间屋子找来找去也没有找见它们。最后在厕所一角发现了小花猫的一只残腿和斑斑血迹。刘叔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火冒三丈地要去找大花猫算账。可是找遍了家中的旮旮旯旯，也没有发现大花猫的踪迹。刘叔无奈地摇头叹息，却突然发现大花猫藏在屋瓦下面的横梁上，无可触及。刘叔大声呵斥让其下来，大花猫也大声哭叫拒不下地，就这样整整僵持了两天毫无结果。

眼看大花猫因绝食奄奄一息，四只小黄猫也因没有母乳喂养瘫作一团，刘叔心软了，表示不再追究大花猫的责任，央求它下来照顾孩子们，这样才缓解了僵持的局面，使得它们母子再度团圆。

刘叔说，猫这家伙的嫉妒心比人还厉害，性格倔强的比牛还牛，我算是服了。

我对猫是比较熟悉的，这家伙不仅性子硬，还有不少怪习惯，怪脾气。日常司空见惯的有：猫念经、猫洗脸、猫逮老鼠、猫叫春、猫盖屎等等。猫念经，经常可以见到猫蹲着，眯起眼睛，“呼噜、呼噜”，一声接着一声念经，具体念的是什么经？我说不清楚，是打鼾吗？好像也不是，可能是它的一种生理习惯吧。猫洗脸，也是经常性的，一坐下来，它就会把一只爪子伸向舌头舔舔，然后不停洗脸，好爱干净的家伙。猫逮老鼠是它的职业，很好理解。猫叫春是它的求偶方式，像娃叫，声音凄厉，渗人。猫盖屎，这种行为说明猫爱干净，但有时不讲究地方，害人。小时候，我家那只黑猫，有时趁人不备，在米面桶里拉屎，完事后将其覆盖，等到母亲发现时，已经板结好大一坨，上面生出霉毛，不由得母亲不骂它：“这个死猫，害死人了！”听说猫老了，快仙逝了，就会悄悄离家出走，找一处自己喜爱的地方自葬，这是我在季羡林散文集中看到的，我并没有发现这点。平时人们爱说吃猫饭，意思是某人吃得少。有的父母还喜欢叫自己的孩子为：“猫女”、“猫儿”、“猫人”、“张猫”、“李猫”等等，这是爱称，为什么要这样称呼，估计是猫可爱，漂亮。我想起有个服装的牌子叫“猫人内衣”，可见这个公司的老板和我一样，也喜欢猫。

女儿在城里长大，没有在老家生活过，她爱听我讲童年在家乡的往事，尤其爱听我讲的那些猫和狗的故事。我记得这个故事讲了无数遍了，但女儿总是百听不厌。那是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在梁上的观音堂，家住垭子的平定河口，从家里到学校要走四五里山路。每次上学，黑猫和黄狗都要送我到分岔路口。每天放学，黑猫和黄狗都会一起走到分岔路口接我。这天我犯了错误，放学后被老师留了下来，时间耽搁得有些长了。当我耸拉着脑袋，无精打采走到分岔路口。发现黑猫一个箭步扑上我的身子，两只后腿蹬在我的两个乳房，两只前爪锁住我的左右肩膀，摇头晃脑，龇牙咧嘴要咬我的鼻子。黄狗被黑猫的举动惊呆了，回过神来扑向黑猫，汪汪狂叫，那是它在批评黄猫，极力保护主人。黑猫被黄狗吓坏了，纵身跳上路边的土坎逃走了，黄狗转身飞奔追赶。黑猫为什么发怒和变脸？估计是它等急了，不耐烦了，发起了猫脾气。看来猫这家伙的脾气有点像虎，野性十足。

不过猫还是讲感情的，也是很勇敢的。童年在老家的菜园子，身后沙沙作响。只见黑猫一个箭步上前，拦在了我和菜花蛇的中间，与其展开了殊死搏斗，保护了我安全。这件事我已写在《三哭黑妹》那篇散文里，这里不再一一赘述。猫这家伙有缺点，也有优点，毁誉参半。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何况一只猫呢！在我的生活世界里，猫给我带来乐趣，留下记忆，我喜欢它，热爱它，遇见了还是会去亲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