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季,我们到三妹家串门。兄弟姐妹围着火炉烤火,我在房前屋后闲转,发现院坝坎边有盆绿色植物,叶子很像韭菜,但比韭菜茂密葱茏,好大一堆挤在一起,非常可爱。我问妹夫这是什么花儿,他说不知道。离开的时候,我想要那花,妹夫取来塑料袋,将花连根带土装进袋里送给了我。
到了小妹家,她想让我将花分出一半给她。我说回家后用两个花盆分开来栽,等到长好快要开花时再给她送来。其实我是不想给她,找个借口罢了。
没想到这花生命力极强,数九寒天了不见枯萎,越长越绿。我想这可能是一兜儿四季常青的小叶兰草,只要好好养护,很快就会开花的。
冬去春来,这盆花长的还是那样绿绿葱葱,我精心为它松土、施肥、浇水,希望它快快开出美丽的花朵来。这时,阳台上的其它兰草花开了,杜鹃花开了,栀子花也开了,可是从妹夫家要来的那盆绿草却迟迟不见开花,眼看春天快要完了,也没见它开出一朵花来。
夏季到了,我想这盆绿草可能要开花了吧。看着,看着,它不仅不开花,而且好像得了病,叶尖开始发黄。我以为是它经受不住夏日爆嗮,急忙将它从窗外搬回阳台一角的阴凉处。就是这样也没有保住它枯黄死亡的命运。
我准备等到来年开春,到街上买回两株花苗,或者问谁要来两株花苗,栽到那两个枯死的花盆里。之后,对它逐渐淡忘了。
秋天来了,天气慢慢转凉。这天我到阳台拐角处去取皮鞋,准备换掉脚上的凉鞋,意外发现那两个废置的花盆里竟然冒出嫩芽。我惊奇地对妻子喊叫,快来看呀!干死的花盆发出了新芽!妻子也说出了怪事了。
我小心翼翼为花盆清理枯枝败叶,并为之松土、浇水,然后重新移到阳台上,让其享受阳光雨露的滋润。
一天、两天过去了,新芽全部出土了,这时我发现那不是叶芽,而是花经和花蕾。花径越长越高,花蕾越来越大,好像一排排嫩绿的细竹笋,随风摇曳,煞是喜人。记不清是那一天,花蕾舒张开来,像黄花又不是黄花,颜色鲜红,花蕊突出,条形花瓣反卷过来,抱成一团,交织如网,俨然一盆大火球,好看极了。
我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照了一组照片,发到微信朋友圈,留言:“谁能说出花名,有奖!”一下子引来许多好友关注。有的说是“老鸦蒜”。有的说是“蟑螂花”。有的说是“彼岸花”。还有的说是“曼珠沙华”、“曼陀罗花”“舍子花”等等。
好友说法不一,那么到底是什么花呢?我去请教花卉专家。这位长者对我说:好友的说法都没错,一种花的不同叫法而已。通俗地讲,这种花应该叫“彼岸花”,因为花开时看不到叶子,长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和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所以叫“彼岸花”。停了一会儿,他又给我讲了下面一个动人的故事:
彼岸花是佛经中描画的天界之花,传说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曼珠,一个是叶妖,沙华。彼岸花花叶同根,却永不相见。花妖和叶妖守护了几千年彼岸花,可是从来没见过面。花妖和叶妖疯狂地想念着彼此,并被痛苦折磨着。在一年的七月,曼珠沙华偷偷地违背了神的规定见了面。那一年的七月,彼岸花大片大片,鲜红如血。神怪罪下来,把曼珠沙华打入轮回,并被永远诅咒,生生世世在人间遭受磨难,不能相遇。从此,彼岸花也叫曼珠沙华,是开放的天国之花。
听完故事,深有感触,我觉得彼岸花能在佛经中有所记载,很是神秘,它那花叶轮回生长开放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我那两盆彼岸花盛开之后,开始凋零,果真又从花茎根部生出许多新芽,随着叶子长大,花径渐渐枯萎,整个花盆都被绿叶覆盖,这时冬季已经快要到来。
后来听人说彼岸花有毒,最好不要放在家中。我想是不是彼岸花太漂亮了,那些护花使者担心它被伤害,故意说出此话吓唬人的。不管怎样,我养花是从来不会折花的,有毒无毒与我关系不大。
还听人说彼岸花是阴界之花,放在家中对人不好。但我觉得它生在人间,长在人间,开在人间,给人间带来美的享受,放在阳台供人欣赏,没有什么不好。我不相信别人传言,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五六年了,我那两盆彼岸花还在我家阳台,花开花落,越开越旺。
(《彼岸花开》,首发于《散文选刊》下半月2017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