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我们回到老家旬阳市吕河镇敖家院村三组,先到来家垭,再到孙家坝,最后来到漆树湾,去为已故的亲人们烧纸送亮。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眺望,由远及近,分别是围裹村子的毛公山、卧牛山和刘家山,环绕村子的吕河与平定河,穿村而过的十天(十堰——天水)高速和旬平(旬阳——平利)县际公路,车来车往,川流不息,使昔日封闭落后的小山村,一下子热闹喧嚣了许多。
最引人注目的是村上那一片片肥沃的黄土地,如今也变了模样。我记得前些年这些土地上种植的是牡丹,乡亲们听说这种牡丹结出的果实能够榨油,可以卖钱,产量高,收益大,于是大面积发展。可是成熟采收后,却无人要,卖不掉,荒废了土地,造成了损失。我最欣赏老家人的宽厚、善良、勤劳和务实精神。他们觉得油用牡丹好看不中用,及时进行调整,改种其它粮油作物。望着眼前绿油油的麦苗和嫩闪闪的油菜覆盖原野,闻着那刚刚苏醒的泥土与茁壮成长的禾苗散发出来的缕缕清香,已是让人心醉神迷了。想到那久违的层层麦浪,油菜花黄,蜂蝶飞舞,阵阵蛙鸣,又将浮现眼前,不由得使人心潮起伏,家乡的田野真美呀!
正月初一,我们来到安康市汉滨区瀛湖镇王岩村,这是女儿的三姨家。在外务工的两个孩子都回来了,他们忙前忙后,杀鸡宰鱼,锅碗瓢盆,为我们准备着大餐。同来的亲朋好友,围坐火炉谈笑聊天,我独自出来闲转。这里地处半高山地带,门前是一处斜坡,四面都有围栏,上空有网,地上有鸡。不管是白鸡,还是黄鸡,均体大膘肥,步伐雄健。我听说这是女儿三姨家的养鸡场,去年市场供不应求,收入不错,他们家就靠务工和养殖脱贫致富。
房子四周有大片大片的土地,我沿着地坎步入田间,那些油菜、麦苗、豆秧,挺着稚嫩的脖颈向我张望,微风吹过,它们齐刷刷偏过头去,掀起阵阵波浪。记得以前有些田亩是荒芜着的,现在都披上了绿装。或许我的认识有点传统,总觉得土地不能闲着,有地就应让它生长庄稼,只有如此才是土地本来的样子,不然就觉得刺眼。
来到地边,是一处草坡,草很厚,颜色枯黄,坐在上面柔软而舒坦。用手翻开草皮,根部的泥土也很松软,那些新生的嫩草芽,鹅黄色的尖尖正在泥土里蓄势待发,要不了几天,它们就会顶破地皮,露出地面,然后由黄变绿,要与旁边大田里绿绿葱葱的禾苗争宠了。
草坡连着大山,满山森林覆盖。那些树木,以桦栎树和白杨树居多。尽管树上没有叶子,但是树林密集,主干粗壮,枝杈繁多,随着山脉走势,蜿蜒连绵,形成长龙。冬春之交,这种浅褐色的森林,枯黄色的草场,碧绿色的田地,卧在蓝天白云下,彰显着色彩鲜明的个性,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使人在寒冬里看到春天,在衰败中感受到生机。我拍了一组照片发到朋友圈,写下此刻心中的感受:“漫步乡村的田野,冬日的枯草依旧依恋着大地,春日的绿草早就伸出稚嫩的翅膀,那些温润的泥土啊,蠢蠢欲动,吐故纳新,去迎接大自然的万象更新!”得到近两百人的点赞和留言,真不错!
正月初二,我们来到安康市汉滨区瀛湖镇集中村,这是女儿的外婆家。现在她的外婆外爷不在了,我们就在她的大舅家住下来。这个村子位于瀛湖北岸,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是果园,大多为橘柑、枇杷、柚子、青梅、蜜桃。果园之外都是上好的良田,过去是种植水稻的,现在都起旱了,种的是油菜、小麦和蔬菜,绿染一片。我看到这里没有一点闲田,该利用的都利用了,由此可见瀛湖人的勤劳和节俭。
站在女儿大舅家的院坝,一眼可以望见浩渺的瀛湖,以及湖对岸的巴山。每次来到这里,不论春夏秋冬,我都非常激动,因为瀛湖太美了,爱美是人的天性。我顾不上歇息就走出门去,沿着院坝坎边的公路走进那块油菜地,油菜没有分蘖,也没有开花,因为时间还早。油菜地的坎下是南溪中学(过去这里曾是南溪乡所在地,后因机构改革并入瀛湖镇不复存在,但南溪中学保留至今),走过学校外墙,来到又一块油菜地,绿油油的菜叶泛着绿光,扫着我的裤腿。地边是一排排的杨柳树,瀛湖之水就在树下缓缓荡漾着,波浪起伏,冲击着湖畔的枯草,将一些小小的贝壳和田螺搁在草丛里。瀛湖的上游开来一艘游船,速度极快,船尾拉开一条长长的白带,仿佛碧绿的湖面上漂浮着一条白纱巾。湖边那只小木船,随波逐流,摇摇晃晃。
离开湖岸,来到学校围墙外面的小路,走到后门,再走几步,看到一处大大的湖湾,水域宽广,视野开阔,秦岭、巴山倒影湖中,清波微动,山水交融,缕缕清风将湖面绣成层层皱褶,好像覆盖着一张巨大的绿绸,轻柔柔,滑溜溜。转身踏上一条窄窄的山间小路登上一面斜坡,不一会儿就回到女儿大舅家的院坝,我觉得这里简直就是一幅百看不厌的山水画。早春时节,虽然乍暖还寒,但处处已是春的气息和绿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