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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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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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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母亲一本书

4月1日,雨后放晴,我们准备回趟老家。

我取出一本去年新出版的散文集《母亲的升子》,放到手提袋里,出门去买火纸和清明吊,打车前往吕河镇敖家院村三组。

沿途的汉江两岸,草木萌发,遍地嫩芽,覆盖山野,鹅黄,淡绿,碧空如洗,柔和的太阳洒满叶尖,闪耀着光点,清新养眼,秀色可餐。

车子走到平定河与吕河的入口处,就到家了。我们下车,取出火纸,清明吊,还有那本书。

我跪在母亲坟头,取出打火机,点燃三炷香,挂好清明吊,焚烧火纸。这些火纸上面排列有整齐的圆圈圈,那是用钱凿子一下下打上去的,传说逝去的人们在阴间用的就是这种钱。

这时,我把《母亲的升子》撕成一页页,放到火上去,让它们也随这些火纸一起燃烧,成为灰烬。我相信母亲是会收到这些纸钱的,也会看到这本书的。

在母亲的坟头焚烧关于母亲的文章,这是母亲临终前的嘱托,今天总算还了愿,心中一下子踏实了许多。

母亲离世的时候是农历1994年冬月,那年我还在小河区工作,因工作任务繁重,加之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在母亲弥留之际,我没在身边,留下终生的遗憾。

办完母亲的后事,姐姐对我说:“妈妈临别之时,让我把家里的这只香炉交给你,还让你将来为她写一篇文章,烧在她的坟前”。

关于那只香炉,是一件青花瓷的工艺品,是祖上传下来的,年代久远。童年时,家里有一口升子,母亲经常用它借还米面,后来用坏了,母亲就用那只香炉代替升子(因为香炉的容积与升子基本形同)。

至于母亲让我为她写篇文章,我百思不得其解。母亲为人谦虚,低调,凡事从不张扬,为何留下这样的遗言?后来我慢慢想通了母亲的用意。可能是母亲生前看到我的“性格缺陷”及仕途艰难,发现了我有写作的兴趣,提醒我要向写作方面发展。也可能是母亲希望我通过写作,积累人生的实力,展现人生的作为,求得事业上的成功。

在以后的岁月中,我一边努力工作,一边勤奋写作。不论是在小河区和组织部,还是在宣传部和人大办,均写下了不少消息、通讯、公文材料和理论调研文章,得到组织的肯定和社会的认可。在我身上,真正实现了“知识改变命运和写作改变环境”。一个农民的儿子,能够走出黄土地,吃上“公家饭”,能够走出小河区,来到“大机关”,不是依靠组织培养、努力工作与勤奋写作,还能依靠什么呢?

业余时间,我就写写散文,当然有时也写母亲。二十多年来,我曾先后写过《怀念母亲》《母亲坟头的诉说》《让心灵不再忏悔》《幸福是碗姜汤面》《母亲的锤布石》《深夜那盏红灯笼》《母亲的茶饭》《母亲的升子》等怀念母亲的文章。不能说这些文章写的有多好,但每篇都用了心,动了情,成为我散文作品中分量不轻的“母亲系列”,其中《母亲的茶饭》和《母亲的升子》多次入选中学语文课辅教材和考试卷。

母亲坟头那堆火纸和书页越燃越旺,呼呼声响,我对身旁的妻子说,你听,火在笑。她说,是的,那是母亲的笑声,她老人家高兴了。我想,母亲对我的为人应该是满意的,对我的工作应该是满意的,对我的写作应该是满意的,尤其是对《母亲的升子》应该是满意的。作为她的儿子,没有忘记她曾经说过的话,一直在人生的道路上踏踏实实做事,堂堂正正做人,勤勤恳恳写作,不管有没有成就,但尽力了,做到了内心无愧,我想,她老人家是会含笑九泉的。

我听到坟台旁边有人说话:“强娃回来了,给你妈挂清来了”。循声望去,坟头那边站着四姨。只见他头发花白,身躯佝偻,泪眼浑浊,正在向我打招呼。她的身旁站着胜利,那是她的大儿子。

四姨叫张秀娥,今年八十多岁了,丈夫去世已有多年,现在与大儿子胜利生活在一起。胜利属龙,比我大三岁,今年五十八岁了,由于儿时发高烧,烧坏了脑袋,智力有些问题,至今没有成婚。四姨每天为胜利烧火,做饭,浆洗,做家务,她活的是一种信念,一种希望,那是一种爱的力量。母亲生前和四姨并非姐妹,但胜似姐妹,关系融洽,无话不谈。四姨对我很好,关爱有加。看到四姨,不由得想起我的童年,想起四姨和母亲对我百般呵护的那些日子。

我看到了房前的那块竹园,竹子越长越粗。我还看到房后那棵千年古树,傲视苍穹。母亲生前经常和四姨坐在古树下说家常话,在竹园前做针线活,她们说说笑笑,窃窃私语的样子,犹在眼前。四姨说,那棵古树马上就要挂牌保护,来姐可以放心了(母亲姓来,叫来巧云,生前多次保护竹园和古树,阻止人为的破坏和砍伐)。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放下心来。愿古树和竹园,还有四姨,永远陪伴着母亲,让她的周围山清水秀,空气清新,风景宜人,事事遂心。

2022年4月2日于旬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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