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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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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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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菜﹒炒面﹒红苕片

说起酸菜、炒面、红苕片,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以为然,多数也不喜欢。可是,对于出生在六七十年代前的我们这代人来说,却与这些东西结下了不解之缘,童年吃,少年吃,成年以后还在吃,可以说它们占据了我们的肠胃,沁入到我们的心脾,留下深刻的记忆。

在那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酸菜、炒面、红苕片是陕南农村的家常菜,或家常饭。童年在家乡时,家家户户都会在房前屋后的边角地和菜园里,种上芥菜和萝卜,芥菜主要用于制作腌菜,萝卜缨子主要用于泡制酸菜,腌菜和酸菜均属酸菜系列,一年四季都用。家里来人,用腌菜做辅料,可以炒出好多菜肴,如:腌菜炒腊肉、腌菜炒竹笋、腌菜炒魔芋等等。酸菜一般做主食用,制作酸菜面、酸菜拌汤、酸菜包子等等。炒面是用玉米粉放在油锅里炒熟,通常用猪油炒,久放不坏,随吃随取,主要用于解急。有时农活太忙,为了抢时间图方便,取来一只大碗,放进几勺炒面,加入沸水,用筷子不停搅拌,马上就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炒面糊糊了。有时来客也吃炒面,当然还会打鸡蛋,这要看家里的具体情况而定。红苕片是把生红苕切成片晾干而成,一是可以长久保存,二是便于携带和运输。我记得在那个饥荒的年代,生产大队每年都会从河南运回好多红苕片,分到各家各户当作口粮。红苕片可以生吃,也可以煮吃,但多数是蒸着吃。

酸菜、炒面、红苕片,能吃,可味道不怎么好,我是越吃越不想吃了。但是不吃就要挨饿,肠胃不答应。何况,人人都在吃,自己的命并不别比人好,不吃能行吗?无奈,只有坚持吃,忍着吃。考上初中,住到学校,每周只能回家一次。每次从家里返回学校时,母亲忙着给我准备往学校带走的东西,除了交给学校食堂的木柴和玉米糁之外,主要就是三大件:酸菜、炒面、红苕片。学校的伙食,一日三餐都是玉米糊糊,用酸菜下饭,天天如此。有时饿了,或者晚上加餐,就打开宿舍床头的小木箱,取点炒面,用开水冲它一碗,或者取几片母亲为我蒸熟的红苕片充饥。

那时的住校生,住的是大宿舍,两边是铺在长条凳上的木板,一字排开,称为通铺,中间留有过道,供学生出入,一个宿舍能住几十个学生。这些住校生基本上是农村娃,生活条件差,但也有少数条件稍好的。当我们在吃酸菜、炒面、红苕片、玉米糊糊、黑面馍馍的时候,个别条件好的同学则吃的是从家里带来的麦面片、煮鸡蛋和白面馍馍。有个姓毛的同学,家住吕河渡口对面的汉江北岸,听说他的父亲是个驾船的,人称毛太公,有收入,家境好,毛同学就是吃白面馍馍的那种人。这位毛同学很善良,和我关系很要好。有天中午,我打来一碗玉米糊糊,舀出玻璃瓶里的酸菜下饭,他悄悄走过来了,说他想吃酸菜和玉米糊糊,要用从家里带来的麦面片交换,我自然是不能拒绝了。有天晚上刚下晚自习,我取出红苕片来吃,他又走过来,说想用他的白面馍馍换我的红苕片,我自然又同意了。后来,他又用炒米饭换过我的黑面馍馍,用煮鸡蛋换过我的野板栗,隔三岔五,经常交换,这种纯真的同学情谊,让人一生感动。

炒面和红苕片的制作工艺很简单,我在上面已经介绍过了。唯有酸菜的制作工艺有点技术含量,但也并不麻烦。童年时,母亲经常制作酸菜和腌菜,我在旁边观看,略知一二。先说腌菜,母亲将地里的芥菜叶子扒下来,用清水洗净,晾干湿气,再用菜刀将芥菜切碎,挤干水分,然后装坛,放一层芥菜,撒一层盐,层层压实,直至装满,这坛装完,再装另一坛。腌菜放的是时间很长,有时可以放一对年,在度春荒的时候能够派上大用场。再说酸菜,制作酸菜坛子的原料很多,有萝卜缨、芹菜、油菜、葱叶、红苕杆等等,但主要还是萝卜缨。母亲时常从地里拔出一堆萝卜,切下萝卜缨,用清水洗净,晾干,放到开水锅里捞一下,放凉,扭干多余的水分,然后放到酸菜坛子了,注入清面汤,封口,两三天就酸了。如果是新泡制的酸菜,必须找来“浆水引子”倒进酸菜坛子,起到催化酵母的作用。

陕南有句俗语:“三天不吃酸,走路打蹿蹿(趔趄)”,说的是陕南人是离不开酸菜的,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从未间断。现在的陕南还保留着喜食酸菜的习惯,酸菜面,酸菜拌汤,酸菜漏鱼,均是陕南的地方特色美食。可是随着人们生活条件的改善,炒面和红苕片慢慢淡出人们的生活,成为那个困难时代的产物,让我们永久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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