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故事

女儿的假期是我最高兴的日子，不论寒假还是暑假，她都要回家。这时父女俩都会有说不完的话，家里充满着幸福的滋味，笑声弥漫着整个房间。在女儿研究生阶段的舍友中，有位家住内蒙古的草原姑娘叫苗苗，性格开朗，热情健谈，经常把那些草原故事讲给女儿。由于这些故事太奇妙太搞笑，女儿喜欢得不得了，又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讲给我听，常常把我逗得大笑，妻子也跟着抿嘴傻笑。

冬季的草原天寒地冻，气候多变。这天临近黄昏，气温突降，刮起大风。苗苗的父亲关紧门窗，敦促家人早点休息。早上起床，父亲推门，使尽力气也没推开。于是打开窗户，将头伸出窗外看个究竟，发现厚厚的积雪把门封堵了。父亲拿起铁铲，从窗户爬出去铲雪。过了好一会儿，门打开了，父亲累得满头大汗，身上沾满雪水。苗苗走出门外，发现整个草原变成了雪原，漫天雪花飞舞，白雾茫茫，她家的房子深埋雪里，只能看到窗户以上的部分。这时，父亲套好驴车，送苗苗、姐姐和妹妹三人前去上学。女儿边讲便问：“爸爸，你见过这样大的雪吗？”我说：“没有，草原上的雪真大呀！”……

住在草原，总会有牛羊相伴，这些牲畜是草原人的粮食。苗苗家养牛，也养羊。有次姐妹三人帮助父亲宰羊，父亲将羊摁翻在地，让姐姐和妹妹每人捉住一只前腿，苗苗一人捉住两只后腿。然后父亲手握柳叶刀，瞄准位置，斜刺下去。不知是孩子们胆怯，还是父亲疏忽，亦还是羊子乱动，竟然刺偏了，眼见刀子刺进了羊的胃里，一股热乎乎的粪草直喷苗苗脸上，鼻子眼睛嘴巴模糊不清，活像一个大粪球，腥臭难闻，睁不开眼。苗苗气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脚腿乱蹬，大声哭叫。父亲、姐姐和妹妹站在一旁，看到苗苗的滑稽模样，笑得前俯后仰。女儿讲完自个儿乐了，我也笑出声来，觉得这个故事形象生动，富有生活气息，很有意思。

这天女儿又提起了草原，她问我：“爸爸，你知道草原的狗吗？”我说：“知道，在电视里看过，在《狼图腾》里也读过。”女儿又问：“草原的狗有什么用处呢？”我说：“主要是看家，还可以帮主人撵狼，保护牛羊。”女儿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草原的狗还能当做礼物送人呢！”说着，她又给我讲起送狗的故事：苗苗家的邻居比较贫穷，没有东西给亲戚送礼，向苗苗的父亲借了一只家养的黄狗，当做礼物送给了亲戚。没想到亲戚竟然将那只黄狗当场宰杀烹调，用香喷喷的狗肉招待客人。他们猜拳行令，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豪爽洒脱，神气活现。听了这个故事，仿佛亲眼看到了这些蒙古草原人在我面前喝酒吃肉的场面，着实令人感叹！

女儿还给我讲到苗苗家的拖拉机，那是父亲的运输工具，经常靠它拉运青草，肥料，还有生活用品。有天，父亲开着拖拉机去拉草，苗苗坐在副驾驶位置，心情激动，跃跃欲试。父亲笑着说：“你来试试”。苗苗与父亲互换位置，坐上驾驶台。父亲简单给她讲了挂挡、刹车和油门的使用要领。苗苗挂好前进档，踩下油门，拖拉机摇摇晃晃向前跑去，不听使唤，加之道路坑洼不平，车子颠簸的厉害。苗苗很紧张，猛踩刹车，想把车子停下来，不料踩错了油门，一头撞上了路旁的大树。多亏有父亲帮忙，人和车子都不要紧，可怜的大树没有了皮，叶子洒落了一地。父亲笑坏了，说她真是个毛小子，哪里像个姑娘。女儿给我讲，说苗苗的父亲总是把她当着男孩子来养，因为全家五口人，除了父亲，其他四人都是女性，加之同学是男孩性格，所以在一家人的心目中，她就成了“准男孩”，被戏称为“二哥”。

去年底我到西安交大，女儿说西电研究生阶段的舍友们毕业了，先后参加了工作，那个草原姑娘苗苗从老家给她寄来两袋牛肉干。女儿让我把一袋带回旬阳，与她妈妈一起品尝。看来她们同学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我感到很欣慰。吃了这袋牛肉干，我觉得这是纯正的内蒙古草原牛肉干，味道鲜美，好吃极了，吃了还想再吃。

我曾经三次去看草原，到过的地方有金银滩草原，鄂尔多斯草原，呼伦贝尔草原，海拉尔草原，可惜从来没有写出一个字，心中一直感到遗憾。因为我在草原停留的时间太短，看到的是草原的风景，只有画面没有生活，如果仅仅停留在走马观花的写景上，感到力不从心，因为我的水平实在无法描绘出草原之美。直到听了女儿讲述的这些故事后，突然来了灵感，觉得有啥可写了！现在写出来就不是一幅直观的画面了，而是在画面里有了丰富的生活。我想，假如有机会在草原住上一年半载，那么写出来的东西就会更加生动活泼了，所以说，写作离不开生活呀！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