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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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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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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屋后那棵桃树

老家正房西头有间草屋,是我们的厨房。草屋门前是石磨坊,屋后有两棵树,一棵是四姨家的千年皂角树,一棵是我们家的桃树,树下就是平定河。

那棵桃树主干粗壮,上面分出好多枝杈,每到阳春三月,满树红花,艳的爱人,成群结队的蜜蜂飞来飞去,嗡嗡直叫。后坡下的平定河,此时也迎来了“桃花水”,清澈的河水慢慢丰盈,缓缓流淌。河中的砂石依稀可见,河边的水草开始泛绿,随着层层涟漪上下起伏,小小的鱼儿游来游去,真有点“桃花流水鳜鱼肥”的意境呢。

清明时节,一场春雨淅淅沥沥,桃花随风飘落,树下粉红一片,煞是好看。眺望树上,残花丛中冒出绿芽。再过几天,绿芽长成绿叶,花蒂生出小桃,密密麻麻,挂满树梢。伴随着春天的脚步,桃树也到了青春期。

母亲说,我家的这棵桃树与别人家的不同,它叫白沙桃,也叫五月桃,三月开花,四月长桃,五月吃桃,不仅长得快,熟得早,而且味道好。

桃子尚未成熟,我就等不急了,天天跑到树下去看,身后跟着黑狗和黄猫。黑狗摇着尾巴,黄猫前后乱串,两个家伙还经常在一起打闹轻狂,喵呜吠叫,惊扰了草屋墙角蜂箱里的蜜蜂,纷纷飞出,蛰疼了黄猫,大叫一声,跳上草屋,惹得黑狗汪汪狂吠,扭头就跑,藏进草屋不敢出来。

时令到了五月,树上的桃子有的已经成熟,有的即将成熟,果皮有的泛白,有的还是青绿色,由于结的繁密,硕大的桃子压弯了枝条,迎风点头,左右摆动,成为屋后一景。

我迫不及待爬上桃树,摘下最大最圆的桃子,塞进书包,然后跑到上院喊她上学。她既是村花,又是校花,长得清秀聪明,俨然出水芙蓉,从小我就喜欢她。

她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几次伸手取出桃子,由于害羞,又几次塞进书包,没有胆量给她。快到村小了,再不给她将会失去机会,于是鼓足勇气,拿出两个桃子,塞到她的手中,飞也似的跑开了。

有天放学回家,我又来到树下,发现几个孩子正在树上攀爬,听到响动,扑通几声跳下树来,拔腿就跑。地上落下一层树叶,还有几个掉下的桃子。

这时,三婆正好来了。三婆是旧社会出生的人,三寸金莲,走路一拐一拐的,上身总是摇晃,有点不稳当。她看到孩子们偷摘了桃子,就鼓动我辱骂他们。

哪知道我从小口修,几次张开嘴巴,就是骂不出口。三婆笑了,说:“人家偷了你家的桃子,你连骂几句都不敢,太胆小了吧。”听到三婆的取笑,我张开大口,拉长调子开骂:“是谁——摘了——我家——的桃子!拿回家——吃去了吧?”

三婆咯咯笑了,母亲也咯咯笑了。三婆对母亲说:“巧儿,你看,强娃这孩子,连骂人都不会!笑死人了!笑死人了!”说罢,还在咯咯笑着。

树上的桃子全部成熟了,下了两背笼。我们的桃子是不卖的,因为那时还没有商品意识。母亲就把那些又大又好的桃子挑拣出来,送给亲戚一些,再送给左邻右舍。剩下的,就是我们兄弟姐妹的美餐了。

我们家的白沙桃,个大,身园,皮薄,肉厚,水嫩,拿起一个,咬上一口,果肉香甜如蜜,果汁忍不住外流,那种幸福美妙的滋味呀,真是回味无穷。

每当想起草屋后边的那棵桃树,就会想起我的童年,留下美好的回忆和深深的眷恋。

(注:《老家草屋那棵桃树》,首发于2024年4月12日《安康日报》瀛湖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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