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赵攀强的头像

赵攀强

网站用户

散文
202404/25
分享

又到槐花飘香时

谷雨时节,乡村的路旁和山上开满槐花,那洁白色的花朵一串串,一团团,一片片,绣满了槐树,美白了山坡。微风吹来,花絮随风飘拂,沙沙作响,香气四溢,沁入心脾,勾起了我对童年往事的美好回忆。

记得老屋门前有个院坝,西侧有个石磨坊,围墙外有一棵大槐树。树根盘根错节,扎得很深;主干粗壮高大,双手合抱不拢;树冠生发无数枝杈,亭亭如盖,将整个磨坊和院坝庇荫其下。

每到开春三四月间,槐树生发,满树银花,仿佛一个巨大的白团,直插云天,壮观极了。

这时,母亲就要忙了。她拿起弯刀,下到院坝坎下的竹园,将那笔直高挺的竹子砍倒,削去枝叶,制成夹杆。然后攀上磨坊的石墙,举起夹杆,从槐树上夹取槐花,不一会儿功夫就装满一筐。

母亲在给我们烙槐花饼前,首先把槐花从茎秆上捋下来,摘除茎叶,留下纯白的花瓣,最好的是尚未张开的嫩角角,放到盆里清洗干净,捞出来,晾干。

接着向瓦盆里倒进清水,半盆为宜,加入面粉,边加边用竹筷搅拌,制成稀面糊。再将槐花加进去,继续搅拌,适量为止,既不能过稀,又不能太稠。

在调配原料的同时,母亲还在灶膛生火,将锅烧红,注入菜油,只听刺啦一声,一股油烟飞出锅面。母亲急忙拿起锅铲,将油抹匀。再将拌好的槐花面糊放进锅里,用铲子摊开,压实,翻面,把握火候,出锅,一张白亮亮,热乎乎,甜丝丝,香喷喷的槐花饼就烙好了。

等在一旁的我们,急不可耐,抓起刚刚落盘的槐花饼,狼吞虎咽,尽管烫的冒汗,却经不起这种人间美味的诱惑,总是饥不择食,大口咀嚼,吃了还想再吃。那种香甜,那种爽口,那种滋味,令人陶醉,久久回味。

在那生活艰苦的岁月,槐花盛开的季节,正是乡村青黄不接的时候,此时槐花就成了乡下度春荒的美味佳肴。

母亲每天都会用夹杆从大槐树上夹取槐花,除了给我们烙槐花饼之外,还将洗净的槐花拌上玉米粉,放在锅里蒸,作为我们全家的主食,人人爱吃。母亲还给我们做过槐花包子、槐花饺子,味道鲜美。

也许是槐树太大,槐花太多,吃不完,母亲就把树上的槐花大量夹取下来,放在蔑筐、筛子和晒席上晾晒,阴干,然后用罐子储藏起来。等到来客了,或者逢年过节,母亲就会取出一些干槐花,作为配料,制作蒸碗,也很好吃。

那时母亲经常推磨,我们也会在放学和周末搭把手,由于有了大槐树的遮挡,别的地方太阳直晒,磨坊却是一片阴凉。我们就在那里抱着磨杠,一圈又一圈地转圈圈,累了就坐在磨坊一角的树荫下打个盹,下个凉。母亲则是一刻不叫闲,一会儿抱着磨杠推磨,一会儿拿着筛子筛面,一会儿走进厨房给我们烙饼。吃了母亲烙的槐花饼,劲头又来了,于是又抱着磨杠继续推磨。

由于大槐树枝叶繁茂,树冠高大,自然成了鸟儿的天堂。每天我们从树下经过,都会听到各种鸟叫,叽叽喳喳,吵闹不休。有次,我偷偷爬上槐树去看,发现浓密的枝杈中间,藏着不少鸟窝,有大有小,窝里有鸟。最大的鸟窝有三个:一个是斑鸠窝,一个是喜鹊窝,另一个是雅雀窝。那些较小的鸟窝基本上都是麻雀窝,至于有多少个?我从来没有数清过。

那些鸟儿既可爱,又淘气。母亲在院坝晾晒粮食,让我负责看席,不让贪吃的鸟儿糟蹋谷粒。我找来一根竹竿,坐在堂屋的门墩上看着。那些鸟儿,趁人不备,纷纷从槐树上飞下来,跑进晒席,争抢啄食。我扬起竹竿,狠命在地上敲打,鸟儿们受到惊吓,嗖嗖飞到树上。没过一会儿,它们又来了,如此反复,搅得人疲惫不堪。

母亲回来了,我气愤地说:“妈妈,我要拿着竹竿上树,去把那些鸟窝都给戳下来!”母亲笑着说:“鸟儿偷吃粮食,赶走就行了,千万不能去戳鸟窝,如果不听话,戳了鸟窝,手会颤抖,以后就写不成字了。”听了母亲的话,从此打消了破坏鸟窝的念头。

至于说戳了鸟窝,手会不会颤抖,没有试过,也不愿去试。我想,那可能是母亲和家乡人教育孩子保护鸟类的一种说辞吧。

又到槐花飘香时,多好的风景,多美的诱惑呀!我不由得想回老家去看看,尽管那棵大槐树和母亲都已不在了,但童年的记忆和美丽的乡愁依然飘荡在故乡的大地上,让人永久难忘。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