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菜担进城来

这天晨练结束，我从河堤上到公路，一辆公交车由南向北开来，在我面前的站台停下。从车门走下一位老农，顺手搬下大筐小筐的蔬菜，放在路旁，准备挑到旬阳农贸市场去卖。

我感觉这人似曾相识，走到跟前细看，方才认出这是老家的刘哥，七十多岁，面部黝黑，眼睛稍小，但身材高挑，身板硬朗。尽管多年未见，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同时他也很快认出了我。

我问刘哥咋这么早就到城里来了？他说六点多就起床了，到城里来卖菜。还说现在太方便了，从老家门口坐上公交车，不要半个小时就进城了。

我随他穿过公路，拐进农贸市场，看到街市两旁，摊位林立，蔬菜遍地，人来人往，叫卖声声。同时发现不少摊位前的卖菜人都是我的老家人，除了刘哥，还有王哥、张哥、李哥、孙哥、梅姐等等，他们正在那里忙着。

由于我平时很少买菜，所以到农贸市场来得较少。今天来到市场看到好多老家人，既惊奇又亲切，一一和他们打招呼，询问他们种菜卖菜的情况。

随意交谈中，得知村里不少人家都经营有菜园，每天早上乘公交车进城卖菜，结束后又乘公交车回家吃饭。从他们的言谈中，我感觉老家人的进城与回家简直是家常便饭，司空见惯，成为生活的常态。

这让我感到异常惊讶，我的老家位于汉江南岸巴山深处的一个小山村，过去交通闭塞，不通公路，人们出行十分困难。那时从老家到吕河集镇，要走十几里的山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想到县城，还要从吕河集镇坐趸船过汉江，再要步行二三十里的路程才能抵达。

记得在吕河集镇上初中时，我最害怕的是走那一段山路，空手倒还罢了，如果背着东西，走不了多久就会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腰酸背疼，寸步难行，实在就是活受罪。到县城卖羊那次，我和父亲天不等亮就出发，回到家里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了。

近些年来，国家加大对三农的投入，先后实施了新农村建设、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等系统工程，农村面貌发生巨大变化。老家也像千千万万个乡村一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仅就公路一项，家乡先是修了一条从旬阳到平利的“旬平县际公路”，连接了村子通向外面的世界。后来“十天”（十堰到天水）高速修通了，不仅穿过整个村子，而且旬阳高速出口就设在我们村子。再后来，地方政府又修通了从旬阳城区到旬阳高速出口的引线，更加缩短了老家到市区（旬阳后来撤县设市）的距离，父老乡亲进城办事容易多了。

随着旬阳“三镇一体化”（将城区周边的吕河镇、白柳镇、城关镇一起纳入整个市区大规划）战略的实施，老家的那个村子也一并纳入了大市区规划范围，随之开通了公交车，从此村里人进城办事更加方便快捷了。

勤劳善良的老家人抢抓机遇，因地制宜，有的外出务工，有的种植粮油，有的发展蔬菜，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尤其是家住平定河两岸的几十户村民，他们利用得天独厚的土地资源和水利灌溉条件，积极发展蔬菜产业，规模越来越大，收入越来越好。他们利用便捷的交通工具，将老家鲜嫩的蔬菜送到吕河集镇，送到旬阳市区，丰富了城里人的生活，增加了村民的收入，生活越来越甜蜜。

通过和卖菜的乡亲们详细交流，使我了解到家乡不少新情况。我问刘哥家是不是村上种菜最多的？他说：“我家坡地多，坡地主要种粮，只有一亩多的河边地种菜，一年收入接近两万元。”他告诉我村子里种菜最多最好的是刘金库和王顺义，每家都有两三亩菜地，年均各自收入五六万元。旁边卖菜的陈叔接过话茬：“他们种的那点菜算个啥？我家种了十几亩地的蔬菜呢！”我对陈叔不熟悉，经过询问，才得知他是大河南人，是当地有名的蔬菜种植专业户，年均卖菜收入二十多万元。

触景生情，使我想起了今年三月某天，我回老家的情景，一眼望去：遍地是青青的麦苗，连片的油菜，一河两岸绿油油的蔬菜。漫步家乡的田野，我还看到家家住上了新房，不少农户购买了小车。不由得让人心潮起伏，感慨万千，多好的地方，多美的环境，多幸福的生活啊！

我真不敢相信，这还是童年我曾经生活过的那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吗？答案是毋容置疑的，老家还是那个老家，但已今非昔比了！

（注：《老家的菜担进城来》，首发于2024年10月18日《安康日报·文化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