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字典对现在的学生来说,是必备之物。可在三十多年前的农村,或许就不是这样简单了。
上周六的下午,我没上班,想到女儿即将步入高中,马上就会有一大堆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学习教辅资料要入驻,便决定趁女儿还在补习正好不在家的难得机会,将书房来个大清理;为新课本及辅导材料的到来腾出空间。当看到女儿堆积似小山的各种课本、教辅、试卷,以及名目繁多的诸如“读者、意林、青年文摘、中学生作文报”等杂志、报刊和物理实验器材时,我不禁感慨万分、心潮起伏。在不知不觉中思绪已把我带回到“当时我正读小学三年级的1975年”,开启了原本属于我个人私密,已尘封36年并沾满灰尘的“那段关于‘迟到的字典’的旧事”。
18岁前我一直生长在农村,当时乡下普遍很穷。我父亲在四川石油地质调查处(现已更名为“川庆钻探公司地球物理分公司”)上班,因那阵子单位工作、学习、总结多,父亲每年在家休息的时间少得是屈指可数,累积加起来从没超过一个月,就留下妈妈带着我和两个妹妹在家里艰难度日(虽然我爸爸在石油单位上班,但当时他工资很低;并且父亲患有严重的关节炎和肺气肿,常年药不离口,每年至少还要住一、两次医院,致使父亲在单位上是债台高筑;同时家里又只有我母亲一个人干农活,我和两个妹妹就依靠妈妈一个人分得的一点粮食过着饥肠辘辘的日子;同时我们自己家无房子,只好暂时借住在舅舅家里;所以用一贫如洗、家徒四壁来形容我们家当时的窘况非常贴切)。
1975年我正在本村的村小上小学三年级,农忙假前快离校时,老师要求每位同学买一本新华字典,以利于同学们查不认识的字和词。回到家我就抬出“老师的话作为尚方宝剑”兴致勃勃地向妈妈说起这事,原以为有小学文化程度、开通的妈妈会爽快的答应,可妈妈思索片刻后摇摇头唉声叹气、满脸无奈的:“儿啊,妈妈也想给你买,可家里实在没钱呀!”一句话,让原本以为“自己有千万条促使妈妈为我买字典的合理理由”而信心百倍的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绝望的呆坐在小木椅上无言以对,尽管我内心依然一厢情愿的渴望字典早日到来。
一周后去学校,在班上我看到一个同学有本斩新的字典,我内心好生羡慕,但我对自己家里的经济状况心知肚明,不敢有过多的奢望,只好将“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字典”的梦深深的埋在心底。半年过去了,“若干次发现我为不认识的字急得坐立不安同时经不住我无数次软磨硬泡和不厌其烦地当面游说”的母亲终于决定把我们一家省吃俭用存下的十五个鸡蛋拿到县城卖了圆我的字典梦。想到梦寐以求的字典即将来临我禁兴奋得清晨五点钟就起床了,早早的、一路欢声笑语中同妈妈匆匆忙忙走了十多公里的乡间小路,才赶到县城。我们如愿以偿的将蛋拿到集市卖了一元钱,我跟着妈妈兴高采烈的蹦进了新华书店。我找到字典专柜,认真仔细的选了本新华字典满怀喜悦的交给收银员,可妈妈这时却说:“儿呀,听妈妈的话,字典以后再买”。我只好忍痛割爱,而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手中爱不释手的字典。失望至极的我心里打算再也不理会我妈妈,并趁妈妈不注意的刹那间禁偷偷的逃离了她的视线,一个人静悄悄地哭泣着顺着原路气急败坏的径直返回家中,结果害得妈妈又四处寻找。于是我千呼万唤的字典再次与我擦肩而过。
没字典的日子就这样一直持续到1979年,随着农村土地包产到户政策的进一步落实,我家里开始有了余粮,日子渐渐有了好转;爸爸的病情奇迹般较以前有所减轻,妈妈也做起了黄麻绳子生意,还有了一定的收益。我则来到距家约二十公里的一所中学上初中,想到父母的艰辛,平时我舍不得吃、穿,终于从妈妈给我的每个月15元的生活费中慢慢的积攒下0.79元为我买了本“真正属于我却迟到了四年”的字典。
在我心灵深处,我懂得这本字典来之不易,它凝聚着父亲、母亲的辛酸和汗水以及他们对儿女无私的爱。所以在使用字典的过程中,我老是担心自己不小心会损伤了页面于是特别珍惜;它一直陪伴着我读完初中、高中,直到参加工作以后,我仍对它倍加呵护、情有独钟。
再后来到2006年我女儿读小学时,字典依然完好无损,并再次宝刀不老的派上了引领我女儿穿越知识海洋的用场。
我会永远铭记这一段关于“迟到的字典”的旧事,并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感恩父母对我的爱!
寻思
2019年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