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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佩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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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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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市的烟火与呼吸

下班后去超市买这周打算吃的蔬菜,大抵是工作日的缘故,超市里的人并不多,这对一逛超市大脑就缺氧反应迟滞的我来说,好极了。于是慢悠悠地算计着家里还有的各类囤货,简单地拣了几样酸奶、火腿、蔬菜和水果放进购物车,结账的时候前面没有人排队,我买的东西在收银员一声声“滴”中一样样过掉,一只中号塑料袋都没有放满,还留出些余地。这样很好,够给袋子口打个结,放在小蓝车上东西便不会被颠簸出来。

回家的路上远处路灯亮起,光晕呈现出鸡蛋一般的模样,才想起来忘了买鸡蛋。

我记得冰箱里应该还有几颗。我妈总对我说,鸡蛋吃完了再买,新鲜。她自己倒是一次买很多。

我买的能和你买的一样吗?你又不会挑。她总这样说,我还没办法反驳。她为了买新鲜的鸡蛋能够去早市,这点我就赶不上,这么一比,谁买的鸡蛋和蔬菜更新鲜,我甘拜下风。

我起不来太早,但早市还真挺得意。不上班的日子,我妈去早市会喊上我,我跟在她后面,去的时候拿着空瘪瘪的布兜子,回来时装得满满登登。

早市是容易让人心生欢喜的地方,一个一个摊位挨在一起,像一个一个细胞,组成了一座城市的一小块肌体,这块皮肤热腾腾地释放着人间烟火气。

一日之计在于晨啊,出早市的小商贩在太阳出来前把昨天苫好的布帘子打开,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早市上的东西,往往呈现着最朴实温暖的模样。一捆菜上系着红色的尼龙捆扎绳,就是青菜待嫁的盛装。老板拽下白色的透明塑料袋,用大拇指和食指一捻,顺着缝隙再吹上一口气,把热腾腾的饼子放进去,饼子就穿上了白色的婚纱,怕饼漏油,往往还给穿上两件套。

早市,最能体现一个地方的特色。在阿拉善左旗,我们经常去的是转盘附近的一家早市。这个早市很好找,在阿拉善地标性建筑物之一—骆驼雕像旁边。打卡骆驼雕像的人可能不会想到,稍微走几步,就能够更加深入地触摸巴彦浩特这座塞上之城的呼吸。

一次,和我妈在早市上闲逛,我妈问我这是什么,回头看到地上码放的一摞一摞的是沙漠中生长的植物—沙葱。这种生长在本地的沙生植物,对于从小到大生活在呼伦贝尔的我妈来说,确实有点陌生。这就是早市的妙处,在这里,我们不用进入戈壁深处,沙葱就已经把沙漠带到了我们的身边。没有体会过本地人欼沙葱的快乐,不妨从早市带回家一点沙葱,简单焯水凉拌,在辛辣鲜香中品尝些许沙漠的馈赠。

如果说吃沙葱是“靠沙吃沙”,那回到呼伦贝尔就是“靠山吃山”。

每年回到呼伦贝尔的时候,我家附近的新桥市场都会成为我必然打卡的地点。最喜欢秋天的时候回去,去一趟新桥市场,捧着盐水煮熟了的大松树塔,剥下来几颗咸津津的放在嘴里,牙齿嗑开松子,一口鲜香。拿出钳子捏开新鲜的榛子,没有经过炒制的榛子饱满肥胖,咀嚼间体会着大兴安岭里面松鼠的快乐,遗憾这样的快乐太短暂。

写到这里时我问我妈新桥市场最近“羊奶子”“都柿”还有没。我妈隔着手机屏幕和我视频说,过季节了,最近可以买蘑菇吃了。我说,阿拉善也有蘑菇,这里的蘑菇依傍的是贺兰山,呼伦贝尔的蘑菇,睡的是大兴安岭。山也好,岭也罢,一朵云游弋来去,一轮月照着四季,也照进离人的梦里。

然后我们又说到了我忘记买鸡蛋的事,我妈说前两天她在华鸿农贸市场给我灌红肠的时候,顺手又买了几斤,正好把冰箱里面装鸡蛋的盒子摆满了。

现在的鸡蛋都储藏在冰箱的冷藏室里,安静地等待冰箱门打开。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一个柳条编的小筐,是专门从家附近的早市买回来装鸡蛋的时间久了,柳条外面紫色的树皮逐渐褪去,弯折处的嫩绿色也不再渗出新鲜的汁水,逐渐变得褐色。装满鸡蛋的小筐被放在高处,我总觉得那时候鸡蛋放那么高是怕耗子偷吃。我妈说,不是,是怕你走路不小心把鸡蛋踢碎了。这么说来,我比耗子破坏力稍强。

把鸡蛋的故事放在一边,写着写着,我忽然想吃一碗早市上的热豆腐脑,从不锈钢保温桶中铲出两勺颤巍巍的嫩豆腐脑,弥漫着大豆在碾磨后沁出的豆香。加上卤子、香菜和虾米,再掰开一个刚炸好脆生生的油条。舌尖上的早市,把故乡的味道和温暖留在胃里,镌刻在脑海里。哈出一口热气,我行走在早市里,感受着这里,藏着一座城市的烟火与呼吸。

后记:从呼伦贝尔到阿拉善

看到《呼伦贝尔日报》新设的板块,“我的呼伦贝尔”,突然意动,想要写一写属于我的呼伦贝尔和阿拉善,写一写属于我的“双城记”。

因为在阿拉善工作的缘故,只要听到周围有人说起呼伦贝尔,我就忍不住翘起耳朵,想听听他人眼中的呼伦贝尔。回呼伦贝尔探亲的时候,但凡听到身边有人提及阿拉善,我就迫不及待想要把话茬接下去,讲讲我眼中的阿拉善。真是恨不得身上挂一个二维码的亚克力牌子,一面是阿拉善,一面是呼伦贝尔,见人的时候把牌子一亮,请对方打开手机扫一扫“滴,呼伦贝尔(阿拉善)”。

当然,我不能代表一座城市,一座城市的全貌也绝非我三言两语可概括,我所讲、所说、所写,只能是我所见、所念、所想。呼伦贝尔、阿拉善,这两个盟市,在内蒙古自治区一东一西,所距甚远。在交通条件已经如此便利的今天,就算是选择飞机,出发与抵达也需要四个小时。

其实,四个小时已经是很快的了。十年前,我在呼和浩特上大学,坐的是如今已经成为历史的绿皮火车——草原列。呼和浩特到博克图足足三十六个小时,每年四次,如此三年。现在想想,不知道是那时身体好,还是单单因为年轻。

也许,是从小习惯了呼伦贝尔的火车,满洲里、扎赉诺尔、海拉尔、牙克石、博克图、扎兰屯。小时候的远方,可能就是火车能到的最远的地方。

那时的感受,如今已不能全然清晰,却也是绝然不会遗忘的。坐火车其实是一种蛮有趣的体验。打工人一年或者更久才能回家一次,回家也多半是过年。在冬天坐上火车,窗外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呼伦贝尔的冬天,真冷啊!阿拉善的冷和呼伦贝尔的冷,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毫不夸张,在阿拉善的大街上,我甚至买不到可以抵御呼伦贝尔冬天寒冷的厚棉鞋。

有一年,我妈和我在阿拉善左旗逛街,想要买一双冬天回家能穿的鞋。当她看完架子上摆着的鞋,表示都不太满意,对店员说要店里最厚的鞋——不用管样子好看不好看的时候,店员开心得眼睛都亮了,随即转身进入库房,开始翻找压箱底的库存。过了一会,对着店员手里拿着的那双夹了一层薄棉短靴,我妈只说了一句:“二棉鞋啊,太薄了。”店员沉默了两秒之后问:“你们去哪?去东北啊?”

是啊,我们去呼伦贝尔!抵达呼伦贝尔后,隔着口罩,为睫毛点缀上晶莹的水滴。

我向来如此,每当踏入一座城市,心中便会涌起对另一座城市的思念。这两座城市仿若一只巨大的沙漏,思念的细沙会随着我所处的城市不同而缓缓落下。沙漏的一端,静静藏着定远营古城,那城墙上古朴的青砖,已被风雨剥蚀出岁月的痕迹;另一端,则藏着呼伦贝尔古城,屋檐下的灯笼与远天的明月遥相辉映。我凝望着这一切,仿佛同时做着两个城市的归人,在时光的交错中,寻找着心灵的慰藉与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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