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男孩和小草一样低矮,住在荒芜寂寥的家园。小鸟衔过来的种子,萌芽了他最初的梦。
父亲扶起的犁铧,早已锈迹斑斑。清贫的血丝,古铜色一般蔓延过田野,然后深入大地扎根。
孩子,轻轻地拾起几枚残落的叶慰藉自己。填饱了饥肠,而他的自尊漏了几个洞,被北风刮了几刀。
空房子
几年前,一位老人病倒了,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刻。
那天,风走过,雨走过,岁月走过,泪水走过,上帝就这样匆匆地带走了一个人的命根。
现在谁也难以忘却,那天刚好是大年初一,鞭炮响亮得很,几条街道也听到。
一个人走了,除了一座房子空着,忧伤的语言也空了。
风在风中吹
风在风中吹。谁先吹起谁的发绢?谁能分的清。
它们是孪生姊妹,情同手足。或起舞,或歌唱,或低吟,或消逝。
携着流浪的手绢,向上飘,向下舞,向南飞,向北归,不分昼夜,捕捉方向。
风在风中吹。我一直相信,这是人生容纳与追赶的姿态。
多少岁月的土,重叠了厚实的诗页。多少关注的目光,翻阅了无声的葬埋。
是风,一次又一次地清扫生命的阴霾。等待阳光,扑哧在它们流浪的雨翼上。
风在风中吹,风从风中来,雨从风中去。
风在风中吹,我从风中来,你从风中去。
当风吹过昨夜的故事,我顿悟:记忆诞生在风谷,消亡在风谷。
寒冷在守望
寒冷在守望。我在这个冬天的夜晚,挖掘出了这个秘密。
泥土在酣眠。记忆在冷藏。人字在呼吸。
细节,简单的几条枝桠,支撑起了守望的里程。
阳光。雨露。花蕾。于梦中浅浅地浮起,又是那个旧池塘。
几条鱼的自由,被雪包围起来。几根鲜活的神经,被风打包在野外。
灵魂静静地入眠。静谧的思维,开始从守望的目光,一直盖到希冀的心田。
寒冷在寒冷中守望。温暖淌入血脉,喂养凄冷的孤独和舒展的欲望。
人们,开始在这个冬天的城堡,筑高了春天的望远镜。
雪花在半空中凄美绽放。待到丛中赤露嫣红,我怀疑它是寒冷的血液。
地
海子住过的村庄,住满了诗句。还有清贫的骨头,清贫的眼泪。
麦子翻阅大地的忧伤。我看见诗人连夜在照顾麦地。
晶莹的雨露,是他真诚的眼泪。因为流泪,让麦子和诗句一样饱满而成熟。
海子走的时候,村庄下雪了,分明是有人在哭泣。
雪白的心事,刚刚过完冬,就融化成水奔入田野,温润母亲苍老的眼眶。
残留的痕迹里,我找到了一种温暖,与诗歌有关,和爱有关。
卧下来并不代表逝去,或许站着已经很累,灵魂需要休憩。
可是他的诗歌依然站着,默默地站着。站成了一道凄美独特的风景,让父老乡亲们泪流纵横。
站在旧麦地,风吹过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还有一颗麦穗还没捡起,也无法捡起。
河
一条河,又是一条河。一道岁月,又是一道岁月。
弯弯曲曲,坎坎坷坷。人生,漂在上面,故事,沉在下面。
潺潺,浅唱低吟。淙淙,斗志昂扬。
哗啦啦的水声,是故乡水橹的多情么?
玉溪柳畔,浣洗青衣,江南女孩的倩影,投放在浪花绽放处,涟漪开始温柔起来。
风景这边独好。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我在左岸,故乡在右岸。河流,流淌着遥远的思念,清澈而遥远。
人生苦短,河流漫长。一条河流,就是我的一生在绵延着另一生。
把自己丢在水中,付之河流向东流。笔做楫,纸做舟,信念起风,梦想挂帆。上路吧。
井
一面明镜,反射不到记忆背后的身影。
挑水的木绳,断了。故乡的亲人,老了。曾经的古井,荒了。
我看见了荒芜的诗句,攀上我的心房。读来依然亲切,可是眼泪很忧伤。
自从门口有了打水井,你隐退江湖,淡远了人们的视野。
多少次,我静静地路过你的家门,远远地沉思。我真担心我的到来,会惊起你酣眠的波涛。
打湿我的诗句,包括我多愁善感的心灵。
井啊,井——你是我的第二个母亲,我爱你就如爱上我的诗歌。
你可知道?多少游子曾在你面前装扮过童年纯真的梦幻。
今夜。就让我悄悄地梳理你的发梢吧。顿时,我发觉一缕比盐还咸的液体灌注遍身。
田
一个字,就把农人围困住了。不是围城,也不是荒城,是谷城。
里面住满了大地的女儿,天空的梦想。
汗水耕耘过的地方,留下了芬芳。泪水浇灌过的地方,留下了风骨。
风雨交加的时候,我看见命运在挣扎,甚至看见了血液向体外肆意地流淌。
他们默默地送走了太阳,又在等待月亮。
多少日子,倒在田野里,扶起来就是尊严。多少苦难,浸入泥土深处,犁不尽的绿色希冀。
春华秋实,四季轮回。一方田,反复地孵化,反复地收割。
田野,走出了很多人,挽留了很多人。
我种田的父老乡亲呵,清贫的田野围困了你们的一生,而把奉献与希望送到远方。
山
是山,还是山。一条路在林中深入浅出。
脚印爬过,树木爬过,岁月爬过。
耸起的信念,牵引着大山的孩子,沿着你凹凸的脊背往上攀爬。
石头,是故乡的特产。拎起来很沉重,让异乡的游子背负使命不忘根。
树林,遮掩着人们的头颅,为山村撑起了一把绿色的雨伞。
幽径栈道,履痕斑斑,岁月沧桑而山更坚韧如磐。
山的孩子,背负着山的梦想,担当起山的脊梁。
披上荆棘,踏破铁鞋,徐徐而行,穿过了层层山林,寻觅凤凰美丽的传说。
艳阳天在前面。阳光成为他们久违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