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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晓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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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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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事﹒刨汤

立冬过后,天气渐冷,村庄里各家各户紧锣密鼓地忙着杀猪。熏肉、装香肠、吃刨汤……大家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也不亦乐乎。许久不见的亲朋好友相聚一处,温度虽低,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年味也就徜徉开来。

一年一度吃刨汤的习俗源远流长,但兴于何时,却无从考证。把吃杀猪饭叫做“吃刨汤”,我想这是最谦逊的说法。“刨”,本身是个动词,指的是把猪毛刨刮干净。刨汤,自然就是洗猪的水,主人家杀了猪,不说请客吃饭吃肉,而说吃刨汤,我想,大概意思就是,来到咱家,没啥招待的,喝点刨汤,不成敬意。

以前在村里教书,山高坡陡,许多学生家里杀猪的时候,都会邀请老师们去吃刨汤,有的人家离学校较远,走路要一两个小时,但是人们的热情,实在是胜过了路途遥远的辛苦。一进屋,主人家赶紧把我们让到火塘边烤火,橙子、花生、瓜子都端到面前,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火光把大家的脸映得红扑扑的。

这时,可以扒拉扒拉柴火,说不定灰下面正掩埋着一窝烧熟的洋芋,用火钳把洋芋刨出来,冷却片刻,从背后顺拿过一个玉米芯子,用那股粗糙劲儿把表皮的炭化部分搓掉,你就可以得到一个不加任何调料,吃起来味道鲜美的烧洋芋。厨房和院子则是另一番忙碌景象,不仅主人家忙前忙后张罗,亲戚妯娌和邻居们也系着围裙,分工明确地忙活着。睦邻友好,一片祥和。

刚杀好的还冒着热气的猪肉,连皮切成大块,放在锅里煮到七八分熟捞出,切得半指厚,大小和小孩子手掌一般,放入锅中煸炒出油脂,放入切好的泡菜丝丝和新鲜蒜叶,翻炒几下,泡菜的清香与肉香碰撞,弥漫的香味充溢整个院子,一道吃刨汤必不可少的回锅肉就此出炉。冬日里被霜冻过的萝卜格外甜,杀猪这日,从地里背回一大摞,清洗干净后,大刀阔斧地切成滚刀块,与猪杂碎一起倒入二水锅中,小火慢炖。萝卜的清甜不仅吸附了猪杂本身过多的油脂,还赋予了猪杂独特的蔬菜清香。暖暖的一碗猪杂萝卜汤下肚,冬日的寒气便一扫而光。让人觉得这辈子拿得起放不下的东西,应该并且只应该是筷子。爆炒猪肝,爆炒粉肠,猪血汤,小炒瘦肉……刨汤宴上的菜,好吃的太多,变换的花样也太多,以至于每次都会吃到肚子撑。

这天的孩子啊,也格外的高兴。大人们忙着用新鲜的冒着热气的猪肉烹制菜肴招待客人,孩子们则期待着专属于他们的美味——猪连铁。得到猪连铁后,孩子们要么用菜叶子包起来放在火上烤熟来吃,要么在熬油的时候,放入油锅里炸来吃,连着油渣捞起来,放上盐巴、花椒、辣椒面,酥脆可口,唇齿留香。一大群孩子,你一块我一块,吃得满嘴冒油,脸上全是天真无邪的笑。吃完后又一哄而散,去寻别的乐趣。

腊月里的气温很低,有利于猪肉的保存和腌制,海拔越高,猪肉就越好吃。杀猪匠们会根据主人家的要求,把肉切成相应大小的块数。猪前腿则会被完整的切下来腌制,来年背给老丈人吃。

现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顿顿能吃上猪肉,不再是逢年过节的一种期盼,可是请吃刨汤却约定俗成的保留了下来。热气腾腾的饭桌上,忙前忙后的院子里,各种声音交织成人们最期盼的平凡人间,大家讲着生活中的各种苦与乐,话话家常,难得见到的人见着了,难得聚的会聚上了,平平常常的油盐柴米烟火气息中,平凡的幸福氤氲而起,坐在火塘边的人们也久久不愿散去,直到这份热闹传进悄悄爬上树梢的星星月亮耳中。

年关将近,年事热闹,我心中也有一份浓得化不开的东西升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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