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面馆

一个小面馆——四季面馆，就开在我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已经开业一年多，我却一直没有注意到它。

这两年，各种生意都很难做，不到半年的时间，附近已有近十家饭店挺不住了，陆续贴出了出租、出兑的广告。四季面馆门口的电子屏上“24小时营业”几个大字，着实令我吃惊不小。这样的面馆能24小时营业？我猜想，很可能又是一种“拙劣”的炒作。

走进面馆，第一眼便见识到老板的底气。无论是点餐的姐姐，还是收拾碗筷的阿姨，都是满脸的笑意，就像约好了不见不散的老朋友，久候多时。店里近二十张桌子，眼下，只有靠近门口的四、五张桌子还空着。好像整座城市全部未眠之人都已聚集在这里。身处热恋中年轻情侣悄悄地讲着甜甜的情话，不知道还能品尝出多少面的味道；一对开着长途车的中年夫妻终于决定今晚不再继续赶路了，丈夫一边自斟自饮地喝着啤酒，一边听着妻子叨念着家里的孩子；今天刚签了大单、从庆功宴上抽身的中年白领，脱掉西装，露出雪白的衬衫，就着大蒜，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曾是同一个工厂的三个亲如兄弟的老哥们，桌上的面条和菜只吃了一点儿，空的啤酒瓶已摆得地上和桌子上到处都是，如今虽已退休多年，看这喝酒的气势，还是当年的样子。说来也奇怪，店里吃面的人这么多，却没有一点喧闹的感觉。大家都在静静地交流，有时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或手势，便足以共享此刻温柔静美的时光。

透过玻璃窗，能够清楚地看到厨房里煮面的大锅热气蒸腾，抻面师傅还在忙着，双臂一张一合，抻出或细或粗或扁或方的面条。抛入翻滚的沸水中，用不上两分钟就煮好了，用笊篱捞起来，盛入碗中，再浇上老汤或鸡汤，一碗面便，可以上桌了。面条7元一碗，相当亲民。

在众多食物中，面条差不多是最常见、最普通的，却最能理解饥肠辘辘的食客的心情，最能振奋精神，一口面下肚，胃满足了，心更舒服。我终于明白，四季不变、24小时营业——这不正是家的守候吗？

我坐在面馆里，感觉时间也慢下来了，先前那种匆匆赶路的紧张瞬间消失。所有生活的烦恼、工作的疲惫都悄无声息地融化在这一碗面的汤汤水水里。

喧嚣的都市，让我们难得有片刻清闲。四季面馆，是藏在惊涛骇浪中的一个港湾，正在用它的烟火气等候着我们，那是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