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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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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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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零八年的冬天,那年我十二岁,和许多同龄人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那一天,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化的不止我的人生,变化的还有我的心,从那以后,我便成了一个几乎缄口不言的小姑娘。

人的一生中,会遇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有些是匆匆过客,有些是生命中重中之重,有些陪你走过人生的一段旅程,有些为你的生活及生命添加了光彩……这些问题你从来没有思考过,也许跟你的年龄有关,但,有些事情的发生是不会顾忌到你的年龄小,而不发生或推后发生。

曾经你以为,或者从没有想过,每天与你朝夕相处的人,突然有一天,连招呼都不打,就此离开你,留你一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你毫无准备。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人就不在了呢?无论你怎么想,总是想不明白,哪怕绞尽脑汁。

有些事情,人,一定要早早了解。

零八年的冬天,离元宵节还有两天时间,一个噩耗降临到我的头上,我最亲爱的奶奶突患重病,短短的24小时,病魔便夺去了她的生命。

我与她朝夕相处,对她的身体健康状况在了解不过,明明那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短短的24小时,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此消失。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与奶奶会阴阳相隔。我很后悔,后悔自己总是惹她生气,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孝顺她,后悔自己总是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我与她之间的美好时光,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时光也不可倒流。

十年过去了,曾经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忘不掉,也不想忘掉。

十二岁的我,第一次经历死亡,经历挚爱之人的死亡。直到现在我都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感受,天塌了,世界一片黑暗,我活在梦中,这是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醒了就好了,我努力让梦醒来,不管我多么努力,噩梦一直没有醒来。

我的生命只有一个人的存在,那便是我的奶奶,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我跪在院子里,不停地向老天祈祷,我愿意用自己一半的生命换她现在的平安,那样我们两个依然可以好好地活着,像往常一样;老天没有听到我的祈祷,也许是觉得我小气,为什么不肯用自己的余生求得她的存在呢?

我不舍得,不舍得留她一个人,最后,她走了,我留下了,带着她的回忆,活在这个世上,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一直在自责,如果我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奶奶可能就会好起来,健康地活着。

我知道她对我的不舍,对我的牵挂,去世前的几个小时,她从医院回来,我跪在床前,唤她,她听到了,却无法用语言回应我,我看到从她眼角滑下了一行泪。

奶奶入土为安没几天,堂姐神神秘秘地把我叫到身旁,交给我一个布袋,说这是奶奶留给你的钱,里面是奶奶所有的积蓄,一共九十八块,在人生的最后关头,她依然惦记着我,不放心我,爱着我,念着我,每当我现在想起,总会热泪盈眶,尤其当我感受到那份不舍牵挂,更是痛的让我窒息。

我没有一天不在想着她,没有一天不在自责,奶奶一个人去了那个世界,那个没有我的世界,她会不会特别难过,会不会气我没有随她而去。我发了疯的想她,没有人知道她在我生命中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有多少重量,没有人知道。

我一直想着如何了结自己,那样我就不会痛苦。曾经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现在变成了畏首畏尾,谨小慎微的人,我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我害怕与人交往,却装出一副善于交际的样子,整天与人嘻嘻哈哈,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害怕别人看到我的与众不同,日子一天天下去,我对生活越来越累。白天乐观活泼的我,晚上却看着照片无声地哭个不停,那段时间,我以为自己流光了人生所有的泪水,我甚至做好了看不见世界的准备,因为我的眼睛总是在疼。

我一直想着怎么结束自己的生命,从奶奶去世没多久,便开始筹划,几年过去了,死亡的念头从来没有在我脑海离开过,然而我依然活在世上,我的内心充满了自责。活着并不会让我幸福,给我幸福的人已经不在,为什么我还要苟活于世?

厌世了那么多年,出人意料的我给自己找了活下去的理由:我要带着奶奶的那份一起活下去,她辛辛苦苦把我拉扯长大,肯定不希望我年纪轻轻就结束生命,那样的话,我岂不是辜负她的一番心意。最终我活了下来,但我的生活并没有因此有任何变化,反而更加自责。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兜兜转转间,又想到死亡,与之前不同的是,我开始反抗这种念头的产生,我一边在自责,一边在反抗。我带着自己的承诺痛苦地过了几年,直到两年前,才开始有所改变,才开始决定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我做了将近两年的心理咨询,如果问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我开始试着爱世界了,曾经破碎不堪的心总是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现在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不为任何人而活,只为了自己。

两年过去了,我能感觉到内心的变化,虽然进步很小,但我一直在前进。我慢慢地开始发现生活的美好。

我喜欢边听歌边看评论,我认为里面聚集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他们在一个互不认识的地方诉说着自己的遭遇,有的字字泣血,无不让人心疼,我虽然喜欢看评论,却很少评论。有一次,我看到一个网友的评论透露着对生活的绝望,我怕他/她真的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便忍不住在他/她的评论后面鼓励他/她:世界上有很多你不曾看到的美好,不要因为眼前的障碍错失了整个世界,相信我,再痛苦的事情终将过去,你要怀揣着希望去迎接自己的明天,最后,我为了向他/她传达自己的心意,重拾对生活的热情,我很用心又坚定地写下:加油,你能做到的,给坚强的你。

看到网友的那一段话,我哭了很久,哭的很狼狈,曾经我跟他们一样,一个人痛苦的活着,一个人承受着一切,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世界上有很多人和我一样,不过,他们依然在痛苦中挣扎,而我已经慢慢走出痛苦;我觉得我和他们是一类人,看到他们,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鞋带松开了,不擅长重新系起,与人的牵绊亦是如此……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你灿烂的笑容,尽考虑着死的事,一定是因为太过认真的活;曾经我也想一了百了,因为还未与你相遇,因为有像你这样的人出生,我对世界稍微有了好感,因为有像你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我对世界稍微有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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