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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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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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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味道

小时候,屋后有一大片竹林。一阵春雨过后,是一场盛大的竹笋聚会,它们穿着毛绒绒的黄皮大衣,高的,矮的,老的,少的……可谓是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春天挖竹笋,是我最难忘的事儿。我拿着小锹,挎着竹篮,尾着哥哥,一起向竹林深处走去。我俩猫着腰,低着头,像寻找宝藏般,在茂密的竹林中行走。青翠的竹林,绿影婆娑,阳光透过头顶的竹叶,暖暖地洒在了我们的脸上,鳞鳞斑点,忽隐忽现,好似匠人在脸上舞动着的皮影戏。头顶,不时有受惊吓的鸟儿,扑棱着翅膀,猛地飞起,仿佛在抗议着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哥哥对我说:“待会儿挖笋子时,一定要挑靠在一起的挖。因为笋子扎堆在一起,就会互相争抢着彼此的养分,来年长出来的新竹子,就成不了材了…………。”

想不到这些笋子,为了生存,也会挣抢好斗,那怕是瘦弱或者畸形,也不放弃生的希望。这也许就是自然界的法则吧。

我们俩在落满枯黄竹叶的一处竹林坡地,找到了成堆的它们。哥哥小心地拨开上面厚厚的竹叶,打量着它们。然后挨个指着,对我说:“这个,那个,还有……”看他那认真的架势,可爱的就像作战的指挥官。

竹笋又名竹萌、竹胎……。本草纲目记载其性甘、微寒、无毒。治消渴,利膈下气,化热消痰爽胃之功效。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这是苏东坡初到黄州时,对竹笋的一番赞叹。苏东坡是大文豪,更是大美食家。以东坡命名的菜肴不胜枚举,比较有名的如:东坡肉、东坡肘子、东坡玉糁羹……而这样以诗词夸之的美食却不多见。他对竹笋的钟

爱之情,可见一斑了。遥想苏大文豪遭遇仕途不顺,被贬黄州,竹杖芒鞋,与随从穿梭于竹林之中,挖得竹笋后,满载而归的心情,也应该和“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的感觉相似吧。

把新挖回的竹笋去壳洗净,然后放入盐水中洗个热水澡,去了其涩味。然后切成滚刀块,让它在热油中与自家腌制的雪菜来个亲密拥抱。瞬间,黄白相间的嫩笋上,便粘上了葱绿色雪菜,好似穿上了件镂空的翡翠外衣。不一会,一盘鲜嫩脆爽的雪菜竹笋,带着一股清香,冒着热气,便端上桌来。年少的我,早就垂涎欲滴地看着它们,不停地咽着口水,闻着它的香气,仿佛已品到它的鲜味一般。这时母亲总会另外盛一小碗摆在我的面前,算是给我额外的犒赏。

看着竹笋,看着它剥了壳,婷婷玉立的样子,我就心生欢喜。它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的玩伴,她们有的叫笋儿,有的叫包子。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喜欢用食物来给孩子取小名。你看明星家的娃也有叫小糯米,小土豆,小鱼儿的……

其实竹笋最好的伴侣是上好的猪腿肉,它们的结合。肉不再那么肥腻厚重,竹笋也变的性情柔和,没有涩味。红烧肉和竹笋在土灶的文火中嘟嘟地冒着气泡,汤汁逐渐的粘稠,红润。这时香味会充盈整个厨房,久久不会散去。待到上桌后,笋却成了大家最先消灭的对象。其实,人生有时候也是这样,只要不断地吸取别人的优点,取长补短,来玩善自己,就算起点不一样,出生不一样,你也可以别人优秀。

吃不完的笋,我们会把它晒起来,这样便于保存。晒笋干,对于农村人,可是人人都会的手艺。只见哥哥,用刀把笋子剖开,切去尾部老一点的根茎。放到加了盐的沸水里,汆一下水,待笋子变软时,再放到篮子里沥干水分。最后把它们摊放在竹席之上,让其在阳光下沐浴,待晒到颜色发白,水分尽去时,笋干就算大功告成了。

拨下的笋壳,勤劳的妈妈会把它们收集起来,晒干,捆好。作为柴火使用,妈妈说竹笋壳密度大,耐火。不像稻香,一放进灶膛,就猛地燃烧起来了。每当它们在灶膛里熊熊燃烧时,一股如竹笋般的清新之气,便随着袅袅的炊烟,弥漫开来。闻到它们,仿佛又闻到了竹笋的味道。

晒干的笋干,只要不受潮,常温放个一年半载是不成问题的。笋干烧肉是饭店里的招牌菜,肉的鲜嫩,配上笋干的醇香,一上桌,基本都是底朝天。

而我最喜爱的还是过年时,妈妈用笋干做成的扎肝。扎肝:就是把笋干和另外几种食材,扎在一起烹饪的一种地方菜。只见妈妈把泡好的笋干,与长度差不多的五花肉、猪肝、油豆腐排在一起,再用洗干净了的猪小肠,把它们牢牢捆住,然后一起放到了盆子里。看着被五花大绑的笋干,静静地和其它食材躺在盆里的样子,我便想像着它们烧好后可爱的模样,口水又在我嘴里打起转来。

扎肝的绝配是肉圆。把炸好的肉圆和扎肝交叉放到锅里,用水把它们没过,加入佐料。大火烧开,小火慢炖。只见扎肝慢慢地松软,渐渐地变烂。香气顿时充盈着整个厨房。待汤汁渐渐地浓稠时,便可以起锅了。妈妈会把它们和肉圆一起盛在陶瓷的大盆里,用热油封上。放在碗橱里,过年当作招待贵宾的佳肴。

现在我已搬到了城里。屋后的竹林,也在前些年被开垦成平地。每当竹笋上市时我总会买一些回家,偶尔也会买点笋干学着妈妈的样子做点扎肝,但年少时的味道却再也无法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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